到这些迟来的消息,载垣没有发狂,而是轻轻一挥手,轰走了一切闲杂人等,把自己关在房门里,默默地坐了许久,脸上,挂着两行辛酸的泪水。
载垣对于军事并不精通,如果不是在来济南之前的一次军事会议上,曾听到过李鸿章就未来“赤匪”可能施行的战略的那一番高谈阔论,蒲津关到底有多大的作用,他还真搞不明白。
他本来以为,山东、河南都丢了,京城已经尽失战略屏障,眼下唯一依赖的就是一条黄河。直隶若想巩固,广平府(邯郸)、顺德府(邢台)就成了两大支点。可通过李鸿章的一番分析,载垣才闹明白了,单单依靠黄河天险,想彻底保住广平和顺德两府,那还仅仅是一个方面。眼下,太平红军云集河南、山东,似乎一旦和谈破裂,就有大军直接强渡黄河北向的战法。李鸿章以为,这也许是“赤匪”方面的障眼法。
李鸿章综合太平红军在西北的行为,认为“赤匪”既然宁肯与暴乱的回回讲和,其实就是不想在那里大动干戈。那么,“赤匪”在陕西屯集大军近二十万,难道就仅仅是为了对付陕甘的那点子大清军?显然不是。按照他的分析,“广平、顺德一带为直隶的南面门户,前临黄河,次阻漳水,西恃太行。自河南、山东方向而来之敌,即使越过黄河、漳水等险阻,但若不攻克这些重要府县,他们也不敢继续深入。当然,他们要是一旦攻克了这些要地,便可以渐次深入,攻略河北腹地,并直捣京城。这毕竟需要极大的付出,有人员的付出,还有时间的付出。而蒲州呢,它濒临黄河,蒲津关就在蒲州西门外的黄河之西岸,扼蒲津渡口,为关中与山西之间的重要通道。从山西方向来说,它是自山西进入关中的一个跳板;从关中方面来说,它又是自关中进入山西的一个桥头堡。另外,经由蒲津和轵关,蒲坂在关中与河南、河北之间也是一个重要的往来通道。”
李鸿章分析到,“先破壶关,平上党,长驱入邺。直隶恃太行山为其西部屏障,一旦山西沦陷,则直隶南部便处在山西的俯瞰之下。太行山既为直隶西部屏障,穿越太行山的几处通道对于直隶的安危就至关重要。要确保太行屏障的稳固,重点在于确保对太行之各关隘的控制。而要确保对太行关隘的控制,却有赖于对太行山以西几处军事重镇的控制,如蒲州、上党、太原等地。它们若为直隶所守,可巩固太行屏障;反之,自此二地下临直隶,便成高屋建瓴之势。史上,自山西出井陉攻河北的成功战例居多。秦在发起统一战争前即已夺占魏之安邑、赵之太原、韩之上党,尽控了山西全境。南翼则已占领河内及漳水流域部分地区。在秦灭赵之战中,秦发两军以攻赵,一军下井陉,攻邯郸之北;一军出河内,攻邯郸之南。灭赵之后,秦军北上,兵临易水。易水一战,大破燕代联军。燕残余势力退至辽东。整个河北地区纳入了秦的版图。西汉时期略定河北,则是赖于韩信率军北上首先进入山西灭魏、平代,并在井陉击破陈馀所率之赵军主力,遂得以东下太行,平定赵国,迫降燕国。”
最后,李鸿章断言,“赤匪要取直隶,也绝不会像明面上摆着的那样,由河南、山东两路出兵,一定会攻掠山西,抄我军后路。因此上,蒲津关至为重要。”
唉,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说丢就丢了呢?都是和谈惹得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