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你我无关了,是吧?”奕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我倒想问问你们,这样做之后,你们晚上睡觉就不怕做噩梦?”
“老六,你也太死心眼儿了!”端华的脾气一下子也冒了出来,“僧王说的对,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不过就是过眼云烟。今天你拿,明天他玩,到了后天,谁敢保证又不会再轮回到咱们的手里?你要是真的想对得起列祖列宗,那就好好找个没人的地方闷上他几年,练得膀大腰圆了,再他妈的像成吉思汗那样,到他们的家门口去抢啊。现在叫这个劲有什么用,难道咱们守得住这个活棺材?”
“守不住也要守!”奕忻第一次扯着嗓门儿大吼了起来。他扬起右手,颤抖着四下一指,脚在地上狠狠地一跺,“一旦皇宫不保,本王就是一把火全烧了他,也不给那些洋毛子留下片瓦。”
“恭王,不要冲动。”僧格林沁上前搀扶住浑身抖个不停的奕忻,眼角儿的余光又赶紧扫扫一声不吭的载垣,嘴里劝慰着,“毁不得……毁不得……丢了总还可以找回来,毁了就不会再重生了。其实,恭王你还没有真正明白我的意思。耆大人刚才不是说了吗,太平红军不仅前些天拿下了天津,还已经打到了廊坊。根据耆大人得到的消息,廊坊一带出现的太平红军根本不是大沽上岸的那支人马,很明显,那是由山东方向杀过来的。这个消息,也恰恰解释了我以前心头上的疑惑。我一直搞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孤军深入天津?现在我明白了,不出数日,京城就将会被他们包围。这也是洋毛子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来,急于要求我们让出皇宫的主要原因。在豫北和鲁北有那么多的精兵尚且阻拦不住他们的脚步,如今闹得已经是鸡飞狗跳墙,哪里还能是他们的对手。所以,咱们走,后面自会有债主追讨上他们的门的。”
说完,他又狠狠地瞪了载垣几眼。
载垣明白僧格林沁想叫他在这种时候说什么,但是,他的话却是出乎僧格林沁的意料。
“不能走!”载垣瞅瞅僧格林沁,端华,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奕忻的身上,声音不高,却是不容置疑,“我赞成恭王的意见,绝对不走,而且还要必须坚守住皇宫,老祖宗的基业不能就这么地毁在咱们的手里。”
“我说怡王啊,你这话说的倒是轻松,守,怎么守?真是迂腐之见。”僧格林沁气恼地一指城内炮声隆隆、枪声也是不绝于耳密集传来的方向,两道大粗眉一立,“听到了吗,他们在最后的解决绵洵,不久就会全力地攻打这里。如果按照你的意思,咱们就得进行最后的拼死一战。我僧格林沁不怕一战,大丈夫马革裹尸又何足惜。但是,你想过没有,穷凶极恶的洋毛子及李鸿章等人一旦发起疯来,这皇宫哪里还能完整地保留下来?”
“都不要说了!”奕忻又是一声大吼,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僧格林沁,扑到悬挂着一口宝刀的那面墙边,仓啷啷刀出鞘。他低头珍爱地用马蹄袖口擦拭了一下耀眼夺目的宝刀,这是祖上留下来的一口叱咤过关外,又曾经耀武中原的宝刀,封刀多年,却锋利依旧。
猛地,他一转身,目光逼视着屋子里的所有人,“怕死的,可以马上跟着耆英大人去回复那些混帐王八蛋的洋毛子,想要皇宫里的珍宝,先来我的这口刀同意不同意!”
说完,一头冲出武英殿,叫上隔壁的几十个大内侍卫,簇拥起呜哇啼哭的小皇上,急步如飞地直奔**而去。
“唉……简直是迂腐到家了!”僧格林沁摇着头,一声长叹,一把抽出肋下的佩刀,头也不回地奔出门去。
“耆大人,就这么回复洋毛子吧。”载垣说着,瞅瞅还在发愣的端华,哈哈一笑,“怎么,你郑王不会是个怕死的吧?”
端华先是摇摇头,跟着眼睛一横,“真他妈的,有这么多人陪着,死就死一回吧,反正老子从小到大还他妈的一次没死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