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平静下来,我倒了杯茶,放在他身旁的案几上。彼此沉默了会儿,我望着他手中的荷包,淡淡道:“若你家中老小,得知你为他人卖命杀人,不知该有多恐惧、多伤心!一个壮年人,不去干正经事,却甘愿做人走狗,伤害无辜性命——”
唐允抬头睨我一眼,冷笑道:“岐王手上,又何尝没有人命?敢问侧妃,你不觉得恶心吗?”他停一停,语气渐渐变得悲凉,“若非身不由己,没有人会愿意让自己手染鲜血。”
我紧接着道:“是了,也许有人威胁你,总之你不得不服从。岐王纵然有权有势,却亦是许多人眼中的一根刺,因此便有了互相厮杀。你杀人是身不由己,岐王杀人亦是身不由己。可我要告诉你的是,岐王杀人的结果,要么是跌落深渊,要么是前程锦绣;而你唐允杀人,结果却只有一个——那便是你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你的家人也要跟着你一起陪葬!”
他呆呆地看着我,浑然一个缺心眼儿的老实青年。我不想再拖下去,直截了当地说道:“你以为完颜查剌是个好东西?你以为你帮他杀了岐王、你就能得到你所期许的荣华富贵?你若不想你的家人出事,最好现在就坦白的一清二楚。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现在他们还没出事,我必然护他们周全!”
唐允怔一怔,我不禁有些失望,方才是想诈一诈他,不料他根本没有露出异样。然而亦是瞬间,他忽然摇摇头道:“不是沂王,是胙王……”
我先是一惊,随后松了一气。他意识到自己失言,两眼大睁如铜铃,仿佛难以相信自己刚刚说了出来。
我感觉我似乎欺负了一个本性纯良的平民百姓。
两人正僵持着,冯安推门而入,高兴地说:“侧妃,王爷醒了,正急着让您过去!”我欣喜不已,可又想乘胜追击、猛追猛打,彻底撬开唐允的嘴巴。不过,到底是惦着迪古乃,此事也只能放一放。
我起身,吩咐道:“好好伺候着,我晚些再过来。”
秋兰远远打起帘子,催促我快进去,“娘子再不回来,王爷真要杀人了!”我作势去打她的嘴,“小点声,别王爷王爷的叫!”她反应过来,忙捂住了嘴,点点头。
案上燃着熏香,将屋内的血腥味冲去不少。迪古乃见我进门,动着身子便要起来,我紧走几步道:“好好卧着,千万别乱动!”
他面色苍白不减,大概失血过多,一时难以恢复。我看着心酸,泪珠又忍不住一滴滴相继落了下来。
迪古乃握住我的手,将我拉向他的身体,“唉……别哭……”
我却哭得更凶了。
他没法,只好像哄孩子似的哄我。待平静下来时,他手中的绣帕已湿了大半。
我擦了擦眼泪,正欲说话,迪古乃伸手点了点我的唇,忽然冒出一句:“宛宛,我想亲亲……”
我含泪嗔他一眼,往他身边靠了靠,主动凑唇上去。
“唔……”这个吻慢慢由他掌握了主动,一步步加深,缠绵悱恻。
察觉到他的手开始不安分,我离开他的唇,柔声斥道:“你呀,别忘了身上有伤。好歹顾念着自己的身体,也省得我心疼牵挂。”
迪古乃亲吻我手指,一根一根,双唇热烈而滚烫,“若非顾及身上的伤,我真想把你紧紧拥在怀里……”
我鼻头酸涩,也拿起他的右手,搁在唇边亲吻,“好啦好啦,现在一切安好,我在你身边,你也在我身边……”说罢,想起他今日不顾一切地冲向我,五脏六腑又翻动起来,叫人心痛难耐,气噎喉堵。
而此情此景,似乎在十六年前就已经上演。那个大雪覆盖的夜晚,老虎的嘶吼声,迪古乃决绝的眼神,以及满地的鲜血狼藉……他醒来后,亦是这样,痴迷地亲吻我每一根手指……
迪古乃长叹道:“怎么又哭了?”我撇开脸,举袖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你饿不饿?我去煮一碗粥喂你喝。”
他微微摇头,眉宇间了无生气。我摸了摸他额头,发现温度正常,稍稍放心下来。大夫说只要这几日不发烧,康复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我有点担心,常胜派出杀手,必然交代了复命期限。一旦常胜发现杀手们久久未归,会不会再派出一批杀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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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允说的是否为真?杀手是常胜派来的?而迪古乃还会再次遭到暗杀么?他又要靠怎样的手段才能重新崛起呢?
额,我好像做电视广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