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马上捂住了我的口,秀娥惊慌失措地望一望帘外,压低嗓音道:“茗儿,还不快瞧瞧外头是否有人,再打盆温水过来给娘娘擦脸。”
我一脸惶然,想要拿开秀娥的手,却听她严肃地说:“娘娘要是б要仔细着嘴巴,当心祸从口出。”
我纳闷地点点头,秀娥这才松开手,又伸进我寝衣中摸了摸,皱眉道:“全汗湿了。”说完,她转身从衣橱中取来一套衣裳,面色冷峻地坐在我身边,问道:“梦见了什么?”
她这一问,梦中的画面尽数从眼前掠过,我紧抓着她的手,颤抖地说:“我梦见了孛迭,他满&#;上掉下来……他告诉我,他说有人害他,有人故意害他……”
我哆嗦一下,手脚冰冰凉凉,“马腿,他说有人设了陷阱,故意绊倒了他的马……”
秀娥见我浑身发抖,忙紧紧拥住我安抚道:“好了好了,别说了别说了&#;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我泪流不止,喃喃自语:“那么真切的感觉,肯定是真的……姑姑,他还说他要娶我,要带我走,去南方……”
秀娥面色一白,再次捂住我的口,斩钉截铁地说:“忘了它!赶快忘了它!不是真的!只是梦而已!"来了!”
秀娥轻叹一气,接过温热的手巾,轻轻擦拭我脸上的泪畅。我呆呆地望着她,心中空荡荡一片。<ea;痕,秀娥握住我的手,疾言厉色地叮嘱道:“陛下舍不得责怪你,但&#;不介意。你千万不要忘了,你的丈夫是皇帝,不是普普通通的男儿。你可有想过,若是叫陛下听见你梦中呼唤韩国王的名字,他如何不会震怒?”
我浑身一个激灵,心底微微感到后怕。秀娥见我明白过来,语重心长地劝道:“这些年&#;,陛下对你的情意是真真切切。他虽然脾性暴躁,可他从来不忍骂你,不忍罚你,不忍冷落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你妥协。你自己说说,除了陛下这世上还有如此珍爱你的男人吗?歌儿啊,你要懂得珍惜,懂得抓住这一切,千万别再触怒陛下。是是非非,皆由陛下来定,不是你说了算,你只管好好享受你的圣宠,其他的根本管不着也不能管。陛下的脾性,你也是清楚的,对你好时能掏心挖肺,狠心时……”
她停一停,给我抿了抿头发,“你可忘了,当年陛下八九岁时,曾下令割去护卫的舌头……陛下的手段,不用姑姑多说,当年他登基之初,在上京制造了多少血案,这些你大抵一概不知……”
茗儿怯怯提醒道:“姑姑,你说的太多了。”
秀娥一怔,闭了闭口,无奈地抚摸我脸颊,“失是要你务必记住,安Խ心服侍陛下,周围所有人,也就放心了……”
我轻咬下唇,不甘心地问:“可是孛迭的死因……”
秀娥气急斥道:“你这倔丫头!怎么还不开窍!且不说这只是个梦,即便是真的,是你该管的事吗?”
我第一次见她动气,一时神色怔怔,只低着头不再说话。正在这时,茗儿忽然一声惊呼:“陛……陛下来了!”
秀娥一惊,急忙起身请安,忐忑地杵在一旁。我心惴惴不安,惶然望他一眼,心想他究竟何时进来的,可有听见我们的对话?
迪古乃脸色狐疑,似笑非笑道:“你们主仆三人,搞得如此神神秘秘,可是在密谋什么事?”
秀娥茗儿吓得大气不敢出,俱都垂首盯着自己的脚尖。我微一思索,笑容满面地掀被下床,挽着他的胳膊娇声道:“人家能密谋什么呀,难不成在密谋如何夺陛下的龙椅,让臣妾当女皇玩玩?”
闻得此言,秀娥茗儿身子一抖,惊恐地瞟了我一眼。迪古乃却哈哈大笑,低头刮一刮我脸庞,嘲笑道:“一睡睡到天亮的小懒猫,还想学武媚当女皇?”
我捶他一下,气呼呼地说:“郎主笑话人家。”说完,深深瞟了眼秀娥,她轻松一气,带着茗儿悄悄退下。
迪古乃开怀大笑,紧紧搂住我的腰,低低道:“许久不曾见宛宛展颜一笑了。”我抿唇一笑,踮脚亲一亲他,“我先去沐浴,再一同去瞧瞧光英好不好?”
他捏住我下颌,微笑颔首道:“都依你的,只要你心情好,我陪你去哪儿都可。”
我甜蜜一笑,心事重重地转过了身。
岂料他忽然拥住我,温热的薄唇轻轻含住我耳廓,淡淡地问了一句:“朕瞧你心神不宁的,可是有什么心事?”
我身子一僵,强笑道:“哪里心神不宁了,是郎主多想了。”
迪古乃默了一瞬,大掌缓缓滑过我颈脖,“宛宛,我是你男人,对你每一个表情都了如指掌。乖,别骗朕,说出来,朕听听。”
到底是我太天真,以为能轻易糊弄过去,岂不知面对像他这样聪明警惕的男人,我的掩藏……委实拙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