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不作声,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耀灵。她微微一叹,叮嘱了秀娥几句,轻手轻脚地下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茶凉了再换,炭熄了再添。焦灼的心,似乎停止了跳动,绝望地发出一声悲泣。
老天,你赐给我一个孩子,难道就是叫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受苦甚至离开吗?
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呐!
为什么我不会医术,为什么我没有牢牢看住耀灵!
“娘娘!娘娘你要干什么!”
秀娥一把夺过我手中的剪刀,又惊又恐地瞪着红通通的双眼。陈太医跪着爬上来,老泪纵横地说:“娘娘,老臣无能,老臣惭愧啊!”
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声欢呼:“来了!玄真道长来了!”我惊讶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出几步,难以置信地问道:“真的吗?这么快就来了!”
只见高怀贞满额大汗地进来,面上微带喜色,气喘吁吁地说:“娘娘,这玄真道长就在城东的圣安寺作客,臣等路过时,道长正帮圣安寺搭建树灯,若非臣等多嘴问了一句,就险些错过了。”
陈太医捋一捋胡须,微笑道:“玄真向来洒脱不羁,会进城赏花灯串门子也是常有的事。”说完举步迎了出去。
只一瞬,陈太医引了一位中年道士进来,秀娥忙吩咐下人奉茶。我见那玄真道长面目沉静,双瞳清亮,行步稳健,一颗惶然不定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未等陈太医开口,我离开暖炕,上前“噗通”一声跪下,含泪道了句:“拜托道长,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众人大惊,急忙俯身扶我。玄真道长目光越过我,直接投向炕上的耀灵,淡淡道:“其实,救治小皇子也非难事,只可惜御医们向来以医学正统自居,不屑于尝试涉猎民间流传多年的偏方。”
陈太医催促道:“行了,快说,如何医治?”
玄真道长上前替耀灵把脉,沉吟道:“先弄些剁碎的大蒜,糊在小皇子的脚心,再穿上袜子包好。另外去寻冰块,同样敲碎了放入纱袋中,要至少五个这样的冰袋。还要准备一些淡酒,用来擦拭小皇子的身子。”
有太医质疑道:“敢问道长,你这些偏方,可有经过实证?晋王殿下万金之躯,可容不得你使这些旁门左道!”
玄真道长淡笑道:“你的正道既然不管用,还不准我使我的旁门左道?”
我亲自斟了茶递给他,又扭头怒喝道:“道长说得一清二楚,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再耽搁本宫要了你们的命!”
虽然心底亦存有怀疑,但此时耀灵危在旦夕,我只能把最后一丝希望寄托于玄真道长。众人见我相信玄真,很快寻来大蒜、冰块和淡酒,紧张地等待未知的结果。
将蒜泥糊在耀灵脚底心后,秀娥帮我脱下耀灵的衣裳,只留着亵衣。用手巾沾了淡酒,按照玄真的指示,从耀灵的颈脖开始擦拭。室内暖流涌动,安静得只剩下忐忑的呼吸声,玄真依旧是一副淡然的神色,不急不躁地指挥着。
擦完身子,迪古乃满面风霜地从外头归来,见状怔了一大跳。问清楚后,便同高怀贞一起,将冰块全部敲碎,再把一颗颗指甲大小的冰粒子装入纱袋中,分别置于耀灵的前额、后颈、腋下以及大腿内侧。
秀娥不放心地问:“道长,如此就行了?”
玄真上前扫了几眼,说道:“再以糖、生姜、葱白、白萝卜煎成汤药,半个时辰后给小皇子服下。”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秀娥端来汤药,一勺一勺地喂耀灵喝下。我给耀灵擦了擦唇角,转身向迪古乃道:“郎主,臣妾想请郎主安排玄真道长住下。”
玄真眉心一紧,侧身瞪了眼陈太医。迪古乃含了一缕微笑,纳闷地问道:“怎么,道长莫非想半路撒手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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