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江龙转头看见董燕还光着身子,被子一撩盖在她上身上,“你得注意影响,这会跑光的。”
董燕红着脸,猛击吴江龙后背。
“不疼,不疼。”吴江龙和董燕嘻笑着。
就听门外的吴妈说,“这孩子,都二十好几了,还没个正型。”说完,门外听到远离的脚步声。
“我妈走了。”吴江龙高兴地说。
“那还不快起,一会让你爸训你。”
“对,起床。”
一辆公共汽车在街道上急驰。车上的人很多,没有了空位。吴江龙和董燕两人站在车箱内,双手把着直立的铁杆。
汽车在一站口停下,从吴江龙身边站起一对上了年纪老人。老男人对吴江龙说,“我们下车了,你们坐下吧!”
“不用了,我们也快到了。”吴江龙说。
老妇人接过话道,“谢谢你们俩给我们让座。”随后又说,“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太少了。”
说完,这对老年人向门口走去。
吴江龙担心老人摔着,上前扶了一把,把老人送到车门口,说,“老人家,慢点走。”
汽车开走,两位老人站在路边没动,正用眼神望着远去的汽车。
这时,吴江龙和董燕给老人让出的座被一对年轻人坐上。这对年轻人头也不抬地在座位上搂在一起。
吴江龙和董燕相视一笑。
公交车在另一个站口停下,吴江龙和董燕从车上跳下,两人开始在街道上穿行。不远处,一个公共电话停露出。吴江龙看见后对董燕说,“你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
不等董燕说话,吴江龙已经跑出老远。
“又给谁打电话,”董燕气鼓鼓地说,随后看了眼手表,快步向吴江龙追去,边走边喊,“别打了,都到点了。”
吴江龙没听见一样,一头钻进电话亭。等董燕来到时,吴江龙已经拨通了号码。
董燕气的没办法,只好站在电话亭外等。
电话终于接通,话筒内传来对方问话声:“你找谁?”
“给我接政治处。”
“很快,电话内又传出另一个人的说话声,”喂,找谁?”
“我找李成军。”
“我就是,你是哪位?”
“我是吴江龙。”
“你小子,不好好陪老婆,才回家几天啊!又有什么事?”
“唉,我问你个事,你给我查一查徐昕。”
“徐昕?”对方沉默。
“你查一查,这批换回的战俘有没有他。”
“好,你等着。”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过,从电话亭看出去,董燕显得万分焦急。这时,吴江龙在电话亭里转过身,目光正好对向董燕。董燕用手指指手表,告诉吴江龙,时间不够了,你到是快点。
吴江龙向董燕打手势,不急,不急,这就完了。
又过了一会,李干事在电话那头说,“两年前徐昕被交换回国。”
“去哪了?”吴江龙急迫地问。
“当然是退伍回家了。”
“你给我查一查,他们老家在哪?”
外面的董燕等的实在不耐烦了,伸手推开电话亭小门,一把抢下吴江龙电话,叭地扔在一边,大声斥责说,“你到时有完没完。”
电话被挂断。
吴江龙想要发火,一看董燕那个架式,火气顿时没了,瞅了一眼电话,“好,好,这就走。”
董燕家住在兴荣里的一条胡筒内旁的一座四合院内。这时,院里已经有很多人。不用说,他们都是董燕的亲属。今天是董燕带着吴江龙回门的日子,董燕父母把城里的所有亲属都请了来。这些亲属一听说董燕嫁了个对越自卫反击战的一级战斗英雄,没人不想一睹风彩。
当吴江龙和董燕出现在胡同口后,几个小孩迎上来,随后又转身跑走,一溜烟地跑进四合院,大声叫嚷着,“来了,来了。”
院里的人纷纷挤出院外,站在门口迎接这对新人。
两名年轻军人,飒爽英姿地朝众人走来。
门口的亲属们看见董燕和吴江龙,不由地啧啧称赞,“般配,般配,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吴江龙和董燕只看见众人在品头论足,至于他们在说什么,两人都没听见。但对于这样一种欢迎场面,吴江龙却突然显得拘束起来。
吴江龙曾经历过两次回国后的重大欢迎场面。
第一次是七九年自卫反战结束后,他和那些生存下来的战友,从医院一出来,便受到人们的热烈欢迎。那时,他不认识这些群众来自哪里,但他感受到了国人对于英雄的崇敬之意。
第二次是他带着侦大队回来。战士们连着洗了几遍澡,又理了头,刮了胡子。经过两三天的折腾后,才把自己整的像个人样。当他们走在街道上,看着欢迎的人群,都不敢想象此时是站在了国土之上。互相对视一眼后,再想一想越南作战时的惨样,真有如坠云雾般地感觉。
特别是吴江龙站在主席台上,代表所有出国作战的解放军指战员进行汇报时,他是心朝起伏,几次都差一点说不下去。为什么?是因为他一讲到最苦的战斗,想起牺牲的战友时,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心中流出来的那份情感。
我在这里做报告,受到人们爱戴,而那些牺牲的战友们,他们得到什么了呢!
讲到这,向在坐诸位说一说那时的抚恤金。战士牺牲后给五百多元。干部两千元左右。折算当时的物价,也就是一架单杠和一付双杠的价钱。
如果不信,您可以查一查那时的资料。此阶段,正是我在军校上学时期,每当我们和教员谈起这一问题时,无不为军人的奉献精神而自豪。
正是有了当年人民子弟兵的无私奉献,才换回了今天的强大国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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