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交易(1 / 2)

凉州虎兕 岑云 2626 字 2022-11-19

吾诃子拱手送出北宫家与李家的仇人,再加上此前的一番自我标榜,着实让豹娘子和北宫瑞有些措手不及原本二人是做好了与吾诃子翻脸的准备,甚至可以说是抱定了必死的准备他二人不带兵马,轻身前来破羌,其实就是把生死都交给了岑於菟;若是吾诃子翻脸,而岑於菟又袖手旁观的话,二人必死无疑可以说,豹娘子与北宫瑞此来,已经是认清了眼下金城的局势,他们肯来破羌赴约,一则相信岑於菟的为人,至少可以保得他们性命,二来,也是抱着最渺茫的一丝希望,希望能从吾诃子手里把仇人要出来

哪怕岑风这样生性质朴之人都知道,这个世道,其实没有道理可讲所以不论是岑风、还是吾诃子,亦或是王国、韩遂、乃至于龟缩安定不出的马腾一伙人,都在拼命扩张自己的实力有了实力,才有了说话的本钱豹娘子和北宫瑞几乎是一点实力都没有,于是只好来讲道理,其实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道理,在吾诃子这里,居然真的能够讲得成

话说到这个地步,二人也没有太多可说的,再要得寸进尺,只会惹人耻笑,到时候恐怕连岑风都给得罪了虽然还是心怀不忿,但是解决了“收容仇人”这条最大的矛盾,三方总算化解了不少尴尬,也能平心静气,坐下来共饮一杯酒

席间,吾诃子一直在暗中打量着豹娘子,并非他有什么非分之想,虽然豹娘子也是容颜俏丽,二十多岁的人,依然是青春活力,对男人而言,还是有着很大的吸引力;但是吾诃子所看者却不是豹娘子表面的容貌身段

从破羌城城门外的偶遇,到后来正式会谈之际,豹娘子的表现着实大出吾诃子的意料之外

这个女人不简单这是吾诃子心里给豹娘子的评判良吾部落很早就迁移去了武威与李文侯部的交往日渐稀少,对豹娘子自然也谈不上熟识在印象中,吾诃子的确曾听说过,李文侯家中有一位厉害的女子,上马能管兵下马能抚民;尤其是李文侯出征在外的时候将部落中一应大小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虽说只是一个侍妾身份,其实比一般部落、人家的大夫人有手段,在李文侯部落中也有极高的威望

原本吾诃子只当是传言夸大听过之后一笑置之吾诃子自幼学得汉家儒学,对孔夫子所言“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可谓信之不疑对妇人不说歧视,但也不免抱有几分轻视;至少对于妇人干涉军政大事是怀有戒心的所以在良吾部落中,不论是与他结多年,琴瑟和谐的妻子还是自幼娇惯、无法无天的妹妹,都不能染指良吾部落军政大权所以,对于李文侯纵容小妾掌理军政,吾诃子一来觉得这女子有违妇道,二来是觉得李文侯荒唐无能,居然受制于一妇人之手

但是近日讲过豹娘子,吾诃子不由悚然心惊,将原先的蔑视彻底抛却,真正开始重视起这个女人来

“北宫瑞刚而无谋活脱脱又是一个北宫伯玉,虽说也学了几份隐忍,终究器量不足,难成大器,最多也不过是个冲锋陷阵的马前卒罢了有这样一个主子,北宫一族难有翻身的希望,不足为虑倒是那个豹娘子,城府颇深有心计、有手段,却是个棘手的角色”吾诃子心中暗自思酌

良吾部落要在湟中立足必须将方方面面的关系都考虑周全;虽说如今大势已成,良吾部落大可以以势压人,用不着看别人脸色,但是北宫家和李家身为湟中旧主,却是怎么也绕不过去的这两人人,虽说兵微将寡,几乎自身难保,但是正所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凭着他们两家的名号,在一些小事情上暗中掣肘,也足够恶心人了吾诃子心思缜密,对于一些深藏于背后的隐忧却是时刻在心

吾诃子心里想着豹娘子的事情,不料豹娘子却先开口找上他来了

“吾领慷慨大义,为我两家报仇,小女子铭感五内;只是眼下,有一件为难之事,还望领施以援手”豹娘子眉头紧蹙,大有两难之意

吾诃子目中精芒一闪而逝;见了豹娘子的做派,他心里先就存下几分小心,面上不动声色:“夫人但请直言,若是吾某能办到的,定不推辞”

豹娘子有些难以启齿,一脸为难地说道:“此事本属北宫家与李家私事,不该麻烦吾领才对;但是眼下我两家势单力孤,着实不还好措手,只好求恳到领这里”

吾诃子心下戒备之意愈重,言辞间多几分谨慎:“夫人无需忧扰,二位既是於菟的朋友,如今遇到难事,哪怕看在於菟的面上,吾某也不会坐视不理”吾诃子却小心,先把岑於菟一起拉下水来,有他挡在前面,如果真是豹娘子说出什么令人为难的话来,也有个挡箭牌——你瞧瞧,我可是看在岑风的面子上才答应的,他算起来也是你们的恩人,说话之前可要再三掂量清楚,不要提什么非分之想,难道你们好意思为难自己恩人么?

豹娘子眼睛一亮,欣喜道:“那就先谢过领了”

吾诃子忙道:“不忙不忙,不忙着谢,夫人还是先说说,究竟有何为难之事?”

豹娘子面上换上了一副愁容,凄然道:“吾领、虎将军,二位也该听到过一些风声;自从柯、韩二贼入寇湟中,北宫家与李家惨遭覆族之祸当时死者无数,但是也有一些人并未被杀,而是流落在外,被其他一些部族收留……”

豹娘子话音刚落,吾诃子面色陡地一变,眼神渐渐就透出不满的意味来

却听豹娘子接着说道:“如今小女子和北宫少主各自重立家门,只愿能寻回那些流落在外的部民毕竟曾是同族之亲,我们实在不忍心让他们在外受苦只是湟中地域广大,百十部落分散,凭我们二人,着实难以寻人所以只好恳请二位施予援手”

“好个豹娘子,居然还得寸进尺了”吾诃子心中暗自恼怒,语气也变得隐约不善:“豹夫人此事可真叫我为难了你也说各部分散于湟中,若是两家族人失散,谁知道会跑到那一家、哪一部去?连你们两位久居湟中之人都难以寻找,何况于我?”吾诃子面带冷笑,直视豹娘子推拒之意溢于言表

游牧部落兴衰无常盛则部民集聚,人丁兴旺;败则人丁离散,各奔东西每一个部落衰败之时,唯一的下场就是被其余部落彻底吞并——这是凉州数百年来屡见不鲜之事那些衰败的部族当中若是有些见识的,甚至还会主动投靠相善的大部落,虽然托庇于人就要供人驱使,却能保住大多数族人的性命这样做,既是弱者求存之道也是强者扩张兴盛的捷径,数百年来,这样的事情在凉州不断上演,从无例外

北宫家与李家既已破败,自然也难逃被人吞并的命运;豹娘子所谓“离散族人”,说的好听,其实那些族人就是被人趁势吞并了去;有哪个部族会把吞下去的人丁、牲畜再给你吐出来?如今你们两家在频临破灭之余,还能在湟中寻到一个立足之地,已经是老天垂怜居然还敢得寸进尺

想到这里,吾诃子不由就埋怨岑风——你好好地大肆宣扬要扶持这两家人干什么?偌大一个湟中,大好的土地,就由咱们郎舅二人给对半瓜分了岂不是好,何苦再招来这两个人?将来十之**要给自己添堵

吾诃子正自腹诽豹娘子却从容言道:“吾领过谦了良吾部落与虎将军南入河湟,乃是大势所趋;小女子自然也知道,北宫家与李家,虽说曾是湟中领如今自保尚且不及;这领袖河湟的重任,如今已不是我们能担得起来的将来河湟之事只能仰仗二位我两家搜寻离散族人之事,事在万难,也只好厚颜拜托两位”

吾诃子心下一动,看着豹娘子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吾诃子是个何其聪明之人,豹娘子又讲话说的如此直白,其言下之意,吾诃子当然立时就听明白了

“北宫家与李家不能再领袖河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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