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府距离齐宅有约莫两刻钟的车程,上了马车,傅容没有坐乔氏另一旁,而是挨着傅宣坐了,故意捏她白嫩嫩的小脸,“妹妹十岁了,真是越长越好看,瞧这两道英眉,要是换上一身男装,都能把咱们哥哥比下去。”
傅宣拍开姐姐的手,仰头瞪她:“你坐那边去。”
傅容不走,搂着她稀罕:“我就喜欢挨着妹妹坐。”
傅宣暗暗运气,到底做不来跟姐姐推搡的举动,干脆闭上眼睛不予回应。她算是现了,三姐姐喜欢闹她,她越生气,三姐姐闹得就越带劲儿,她无动于衷,三姐姐很快就嫌没意思了。
傅容又点了妹妹脸蛋两下,见小丫头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靠到一旁笑。
这样的日子,真好。
十三四岁的身子,却有颗二十一岁的心,重过一次,竟比想象里的还要多彩多姿。
父母年轻了几岁,依旧是长辈,她那几年的阅历也改变不了女儿对父母的敬重。
一直仰望依赖的哥哥,此时看似乎幼稚了些。
姐姐弟弟都是重生送给她的大礼,傅容无比珍惜。
最好玩的就是妹妹了。
不提姐姐弟弟,前世哥哥没有娶亲,就一直都是哥哥,没有别的身份。只有妹妹不一样,她嫁了人,现在傅容还记得妹妹斥责妹夫甚至斥责她的严肃样子。别看她才是姐姐,那时候傅容还真挺怕傅宣的,如今呢,妹妹还是个小丫头,傅容当然要重振姐姐的威风了。
正自个儿偷乐呢,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傅容刚想凑到窗缝那里瞧瞧是怎么回事,徐晏的声音就传了进来,没一会儿傅宸靠近道:“母亲,世子正好也要去齐家,路上遇见咱们,想跟你请安呢。”
世子,信都城就一个人用得上这个称呼。
乔氏受宠若惊,赶紧隔着车帘道:“世子真是太客气了。”
徐晏声音温润:“云升与正堂相交,拜见伯父伯母是应该的,愿伯母身体安康,心想事成。”
被人如此礼遇,乔氏美眸熠熠,“好,借世子吉言了,眼下在路上不方便,改日世子来我们府上坐坐,伯母给你准备个大封红。”
“伯母厚爱,云升定当登门叨扰。”徐晏微笑,一张貌比潘安的俊脸引得过往行人无论男女老少,纷纷驻足,好奇其身份。
傅宸只觉得徐晏笑得像狐狸,知道他惦记什么,皮笑肉不笑地道:“好了,时候不早,咱们先上马吧,到了齐府再谈也不迟。”
徐晏颔,朝乔氏告了声罪,转身回了马上。
马车里面,乔氏傅宣不约而同的看向傅容。
乔氏那是大宅里头出来的,自小勾心斗角看过不少,遇到任何反常的事都会在心里琢磨缘由。傅宣倒没有经历过什么阴谋诡计,可她打小聪颖,自然也看得明白。
今年算是傅家在信都的第三个年头,去年七月之前,郡王府跟自家并无来往,现在徐晏如此热络,肯定有所求啊。信都王不喜与冀州大小官员打交道,官场上是求不到自家的,不求前程,也不可能是为了自家一个封红,那就只剩人了。
傅宛已经定亲,傅宣才十岁,傅容貌美倾城又正当妙龄,除了她还能有谁?
而徐晏是自打那次竹林寺巧遇之后才开始热络的,正好证明了这一点。
傅宣见姐姐没有偷窥没有窃喜,平静地跟没事人似的,稍微放了心,只要姐姐别受徐晏诱惑忘了规矩,其他的事自有长辈做主。
乔氏也不动声色收敛了兴奋。
女儿不懂最好,婚事本就该由她跟丈夫操心。
面上瞧着平静,心里却喜滋滋的。
徐晏身份尊贵,容貌俊朗,哪里都配得上自家女儿,更难得的是徐晏家里没有兄弟,将来也就没有妯娌罅隙。郡王妃瞧着冷漠,言行举止上的礼数可都尽到了,没看不起她们这些普通官员之妇,至于徐汐,姑娘家早晚都要出嫁的,碍不着兄嫂的事。
她的浓浓娇娇媚媚,私底下娇得人恨不得把她捧手心里,出门做客又进退有度,大方从容,这样好,就该配个各个方面都拔尖的人物。
乔氏越琢磨越满意,回头跟丈夫商量商量,让他盯着点,先把徐晏为人打听清楚,将来徐晏真提亲,他们也有个准备。如果是她会错了意,那也没什么,她的浓浓是不愁找不到好人家的,只是往后跟徐晏打交道时得收着些,不慢待也不能太热络,免得徐晏轻视浓浓。
傅容不用看母亲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前世母亲就很喜欢徐晏,这次应该也差不了。
傅容并不着急,徐晏再会讨好人,她不愿嫁,父母也不会逼她。如果有机会,傅容还真想劝徐晏一句,叫他别费心了,可惜徐晏不开口,她总不能先站到他面前挑明。万一徐晏恼羞成怒来一句“姑娘你误会了,我没喜欢你”,传出去她就不用活了。
不过徐晏应该不会那样说吧?
男人消瘦憔悴的脸庞突然浮现脑海,傅容烦躁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