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梁家庄子上,傅容将樱花林里的事悄悄告诉了母亲。
齐家长辈或许还不知道齐策兄妹都做过什么,自家可是一清二楚,无奈没有疏远齐家的合适缘由,现在好了,以后齐家相邀,他们略加暗示齐策品行不端,便再也不必过去应酬。
“没给他占便宜吧?”乔氏气坏了,更担心女儿吃亏。
傅容摇摇头,实话实说道:“他正想使坏,如意斋的柳姨碰巧经过,救了我。”
乔氏抱着女儿松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我们浓浓是有福气的。”
有柳如意作证,齐策若敢出去胡说八道,自家也有嘴,只说女儿与柳如意赏花时齐策跳出来出言不逊。不过乔氏觉得齐策没那么蠢,绝不会出这种混账无赖惯用的昏招。没有人证,谣言终究不可信,否则少年郎们喜欢谁了,出去诋毁几句,难道光凭他们的胡编乱造,女方就得嫁过去?
当天下午,一家人就收拾行囊回城了。
次日乔氏正准备领着傅容去如意斋道谢,门房派人过来传话,齐夫人母子来了。
傅容皱眉,齐策又想搞什么名堂?
乔氏揉揉女儿额头,笑着道:“不用愁,万事有我跟你爹爹做主,先回屋玩吧,我去瞧瞧。”
傅容哪能放心啊,等乔氏走远了,她悄悄跟过去,躲在外头偷听。
赶巧今日傅品言休沐,他与乔氏一起在客厅招待二人,不过跟往常的热情相比,此时夫妻俩脸都是冷的,一个自顾自品茶,一个看外面风景,谁也没有理睬跪在中间的齐策。
齐夫人心里有愧,起身赔罪道:“傅大人,傅夫人,都是我教子无方,伯玉父亲又不在家,对他疏于管教。昨日伯玉回来一声不吭,今早才告诉我他去紫薇山赏花时喝了点酒,看见浓浓,一时口无遮拦,唐突了浓浓。现在我领他过来赔罪,你们随意教训,我绝不求情。”
乔氏讽道:“既是醉酒,夫人带他回去吧,日后别再犯同样的错误便可。”
“伯父伯母,”齐策忽然抬头,直视傅品言夫妻,“伯玉早已倾慕三妹妹,昨日情不自禁犯下大错,心甘情愿认罪,不敢找任何借口。今日我与母亲既是赔罪来的,也是提亲来的,请伯父伯母看在我对三妹妹痴情一片上,将三妹妹许配给我。伯玉对天誓,婚后会加倍补偿三妹妹,一生不负。”
他想娶傅容,终要过傅品言这一关,他不来提亲,那么在傅品言眼里,他就一直都是个敢做不敢当的混账。然人谁无过,现在他来认错提亲,傅品言或许还会高看他一眼,齐策不敢奢求傅品言轻易许嫁,至少他做了一个君子该做的,将来他设计娶傅容时,傅品言也不会想也不想就认定是他设的局。
外头傅容咬了咬嘴唇。
齐策此人,不愧是伪君子,做起事来真会讨长辈喜欢。如果父亲不是太过疼她,如果父亲爱面子爱权势胜过她这个女儿,是很有可能答应这桩婚事的。毕竟在一个父亲眼里,女儿多多少少已经被齐策占了点便宜,与其两家闹僵将来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不如顺势将女儿家嫁过去,嫁给齐策这个前程大好勇于认错的晚辈,皆大欢喜,特别是齐策父亲官职高,自己嫁过去,算是高攀。
她一个小姑娘都能想到齐策的用意,傅品言如何想不到?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齐策,沉默许久,叹道:“伯玉起来吧,你来认错,勇气可嘉,可见是真心喜欢我女儿的,可惜浓浓天真直率,认定的事情不会改,她本就不喜欢你,现在更不会嫁你。伯玉还是另选贤妻吧,昨日之事咱们就当没有生过,如何?”
齐策面现绝望,膝行着往前挪了一步距离,“伯父,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伯父帮我劝劝三妹妹,求她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她肯嫁给我,我一定会视她如珍似宝,不叫她受半点委屈!”
齐夫人跟着劝道:“是啊傅大人,不瞒您说,我跟伯玉祖母都很喜欢浓浓,原本也打算等二姑娘出嫁后就过来提亲的,你们再好好考虑考虑行不行?素妹妹,咱们平时亲如姐妹,伯玉品行你也是知道的,这次真是鬼迷了心窍,你再给他一次机会?或是让我见上浓浓一面,我替伯玉跟她赔不是!”
她们母子情真意切,乔氏为难地看向傅品言。
傅品言惋惜道:“承蒙你们爱重,只是小女性子执拗,她是不会同意的,你们走吧。”
言罢端起茶,再不看二人。
齐夫人只好起身告辞。
外面傅容正要悄然离去,忽听里面齐策斩钉截铁地道:“伯父伯母,伯玉对三妹妹情根深种,就算今日被拒,依然会等下去,直到二老答应伯玉的提亲,或是为三妹妹另挑了良配。昨日之事愧于再提,请伯父伯母看伯玉今后表现。”
少年清朗的话语掷地有声,傅容想到齐策逼近的恶心嘴脸,飞快离去。
倒是乔氏望着齐策离去的背影,不太确定地问丈夫:“你说他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傅品言放下茶碗,侧头看她:“真心又如何?你别忘了他还有个妹妹。”
齐策就是痴情到终身不娶,他也不会把女儿嫁进那个狼窝。
一语惊醒梦中人,乔氏自嘲道:“活了这么大岁数,我还不如浓浓,差点着了齐策的道。”
傅品言笑了,欣慰又自豪地道:“咱们女儿,当然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