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迟等小蔷走近身边后,两人挨着前脚后跟的行出了小院,这时已经沉默了片刻的岑迟终于又开口了:“那好吧,你就先在庙中散散步,待我这边下阕讲完,咱们便回去了。”他说罢,有些遗憾的微微一笑。
他没料到小蔷闻言后摇了摇头,然后笑着说道:“我还是乖乖到会客厅呆着吧。刚才你也才说过,我一不留神要把自己弄丢了,现在想想似有可能啊!”
她说到这里,就偏头看向四周的风景。
将这个刚步入的院落环顾了一圈后,她接着说道:“我以前只听相府里一两个资历老,曾陪夫人来过这儿的大妈闲聊时提到过,说这所庙宇占地不大。现在我有机会亲眼来看一看,才发现它虽然不大,内里的建设却好复杂。”
岑迟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它是不大,也的确复杂,不过,建筑面积大小不一定与其复杂程度完全对等……”话说到这里,他忽然自行打住。
微顿之后再开口,他话语里的意思和语境皆已发生些许变化:“这所庙宇地处城内,也尚不算正式的国庙,占地面积自然而然要受约束。但它所包含的佛堂、禅房、斋堂等等一切门别建设都不能少。需要在有限的占地范围里将这些都建设完备,所以待建设完毕后,许多院落都是错落叠嵌的,精巧地搭配是为了完全利用地利。”
“难怪。”小蔷长舒出了一口气,旋即她看着岑迟,忽然又笑道:“似乎什么复杂的东西,由先生讲解,小蔷都能听明白呢!”
岑迟微微一愣,然后晒然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只同小蔷一道行出了那处与溪心的禅房院落相邻的未知名院落,向小庙内置的那处会客厅走去。
……
叶府后宅,一处比较窄小的房间里,叶正名正蹲在地上,手握着一根两头光滑的石杵,节奏均匀地砸着药舂里的某种晒干的药材。房间里置了两座摆满各种瓶罐的木架子,室内光线微暗,空气里漂浮着淡淡地药草味道。
开着的房门处,斜斜照射进来的光线忽然明暗变幻了一下。
一直站在门外的伍书,终于肯挪动脚步走近一些。但他依旧没有走进屋里来。只是站在门边,倚着门框,挡去了门外映进来的一半阳光。他看着垂首捣药的叶正名。犹豫了片刻后才说道:“你真地要我拍你一掌?”
叶正名闻声,正握着石杵捣药的手一滞,他抬起头看向此时因为背对着屋外递进屋内的阳光,所以面庞轮廓显得更加模糊的伍书,目色如常地道:“当然。”
伍书摇了摇头说道:“不行。若再伤了你,就没人能救治她了。”
叶正名毫不犹豫的回他一句话:“我不体会一下病痛,如何准确施药?”
伍书再次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不行,你若被我的内力所伤,一定会让太医局里的人怀疑。近段日子我已经做了太多违反组里规定的事。不想再惹麻烦了。”
叶正名轻笑道:“你违反组律的时候,可没想这么多,现在倒瞻前顾后了。令我忍不住多想,你到底顾虑的是组规,还是什么别的事情。”
话至此处,他又眼生惘然意味地转言道:“至于太医局,我尚有几天闲假可以不用去。不过我猜。待我的闲假过完,也许我依旧不用去那地方。在京官员全体自审的事。你应该也听到一些内容,而关于我的事现在也闹开了,想必皇帝如今也不得不敕令我离开那里了。”
伍书第三次摇了摇头,但这一次他什么话也没有再说。他摇头否定的不知道是什么,或许并非只是否定了一件事。
叶正名看着伍书一直摇头的态度,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又道:“莫叶那孩子……咱叶家的孩子,不多了……”
伍书心底有个念头动了动,他轻声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是那两个孩子现在唯一的族亲,我有些下不了手。”
“你若下不了手,那我就去找别人吧!”叶正名搁下手中的石杵,端着石硏钵慢慢行出屋门,又说道:“前几天我从太医局放大假回来时,皇帝还安排了三个大内高手同我一道回来,他们三个人,想必总有一个人会听我的。”
伍书怔然道:“他们是来保护你的。”
“你拍叶儿那一掌,本意不也是想保护她么?”叶正名侧目看了跟在身后的伍书一眼。
伍书隐约明白过来他这句话真正想表达的意思,心中微惊的他叹了口气说道:“那还是让我来吧!”
叶正名闻言停下脚步,他转身过来看向伍书,眼现一抹释然之意,点头说道:“那好,我这就去把诺儿找来帮忙打下手,你则先到厢房里调息一下,做足准备。”
伍书沉默着微微点头,接过叶正名递来的石硏钵,择步朝莫叶所在的厢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