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漫无目地搅拌着瓷匙,似乎是在为吃还是不吃这两个问题而犹豫的林杉忽然抬眼看过来,开口却未说话:“嗯?”
他刚才应该是在为什么事而走神。
意识到这一点的陈酒其实已经有些后悔刚才说的话了,所以她不敢将那话重复一遍,但当她对视着林杉,她心里不知怎么想的,心神又硬朗起来,换了一句话问道:“如果我不开酒肆了,是不是就成了一个对你无用的人,就会被你送走?”
这是她反复思虑了很久的一个问题,因为怕这事成了真,她从未当着林杉的面说出口,可这不表示她已将其遗忘,一朝说出口,竟是十分的流畅。
而待她说完这句话,她心里悬着许久的事仿佛被抽走,便只剩下了忐忑,微微惧怕着林杉地宣判。
林杉没有立即给出回答,因为他感觉还没明白陈酒话里的意思,他仿佛漏听了一句重要的话,所以才会让他对她后头说的这番话觉得如此突兀。
沉默片刻后,他只是问道:“你之前说了什么?”
陈酒闻言不禁一愣,道:“你真的没听到么?”
她反问的这句话里,似乎含有颇多意义。
林杉目色微凝,片刻后正待开口,忽然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他侧目看去,并未发现门口有人进来,但这并非他幻听,而是他的听力已经因为药物反噬而显出病态的敏感。站在离书桌有几步远的陈酒随着他的侧目所指看去,能看见门外数步地里,江潮正大步走近,脸上神情显得有些急促。
果真是江潮又回来了。
“大哥。”
他似乎有什么事要禀告林杉,但看见陈酒在屋里,他话到嘴边又迟疑了一下。
林杉看出了他在犹豫什么,搅拌着豆粥的汤匙顿住,他道:“直说。”
“是。”江潮干咳一声,然后徐徐道:“那女犯人似乎快要不行了。”
林杉搁下碗,又道:“廖世去看过了吗?”
“还没。”在说出这两个字时,江潮脸上的神情微微一乱,紧接着又道:“就是不知道廖世这几天去了哪里,才会让那女犯人有机会……”
“去看看。”林杉已经站起身来。
陈酒扫了一眼搁在桌上冒着热气却只动了一勺的豆粥,一丝忧色浮上眉梢,但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然走去书架旁,取了搭在架子上的裘衣,替林杉披上。
临出门时,林杉又对江潮叮嘱道:“你把炭火搬出来,屋里全是书,要注意火星。出来后,把门锁了,人别走,就守在这里。”
对这书房里的书籍——或许不能称呼那些大多没有题记的册子为书——一直以来他都是对外保密的,江潮也明白这一点,立即一脸谨慎的应声。
林杉对江潮当然是非常信任的,叮嘱完这一句,便没再迟疑,出屋去了。江潮的视线在书房里一晃,看见桌上还在冒着热气的一碗豆粥,他忽然心念一动,跑出书房,向着已经走远几步的林杉喊道:“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