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没有在门外站太久就离开了,没有人看见她在转身之际,嘴角勾起了一瞬的那丝笑意。
此时她身边没有带着打下手的丫头,她亦不会在身边有人时,流露出这种不含什么情绪、但深刻入眸底的笑容。
莫叶虽然没有完全放下自己对白桃设的那层心防,但在近几天里,俩人良好的相处过程,还是让她对白桃心怀的态度融和许多,在一些生活的细节上,她不可能做到像防贼一样防着白桃。
关键是她还无法想象,以白桃给她的印象,令她初时很难想象,白桃会门缝窥人。她亦不会知道,白桃冲她而来的这类“小动作”,今天不是第一次。
只是白桃数次这样行动,都没获得什么她觉得有价值的收获。上次她进入莫叶的房间,只是从莫叶接的书册里看到那张阮洛写的字条,这一次她的收获稍微丰厚了点,但还是让她没有探出这样“收获”的底细。
回到自己房间的白桃关上房门后,在小桌旁坐下,沉默了片刻,才从衣袖里摸出一只小瓶子。
这只小瓷瓶没有瓶口,具体来说,是制作它的工匠将瓶口用泥浆烧融了。瓶身外围涂有纯白如玉的颜料,只是现在这瓶子磨损得厉害,表层的白漆脱落了不少,但也是由此,让白桃隐约看出,这瓶子似乎是内外两层合铸的。
白桃盯着这只小瓶子,眼中疑惑神情愈渐堆厚。
这瓶子,是刚才莫叶进宋宅,抬脚迈过那高高的门槛时,她一袖子一扬给甩出来的。
当时白桃就走在莫叶身边稍后一步,看见这一幕的她眼快手急,下意识一招袖子,即将它挽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白桃不会在莫叶面前显露她的武功,但如果这只瓶子真如她最初想得那般,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香料瓶子,她或许会将其归还,只是要找个侧面的角度,以掩饰自己收走这瓶子的举动。
要知道,凌空取物,可不是容易的事。
然而当她看过这只小瓶子后,她很快便改变了这一想法。不止是因为这只瓶子不是女子惯用的香料瓶,还因为白桃从这瓶子上看出了许多疑点。
但她也只是看出了疑点,看了良久,也无法探知瓶子的疑点具体是什么,因为这瓶子闭合了瓶口。
白桃微微眯眼,盯着托在手心的那种瓶子,又凝思了片刻,这时她脑海里忽然滑过一个新的念头:莫非这只内层白如玉,外层则似乎全透明的双层小瓶子,其实只是一个瓶形的珍宝玩物?
以那莫姓姑娘的年纪,喜欢玲珑剔透的玩物,也是心性使然。
但是看她刚才那紧张的样子,似乎这又不是一样简单的玩物。
白桃下意识里握着瓶子,凑近耳侧摇了摇。<cmread type='page-split' num='6' />
<span>没有晃音,手上也感觉不到震颤。
看来这瓶子如果不是一个实体,那就是空瓶,只是分量还是有一点,这可能是因为外层瓶子封锁起来的里层瓶胆,其实是什么珍贵的玉石琢成的玉胆吧?
可如果真是玉胆,为什么要这么全包围的封藏起来?
玉器不是应该琢成美观的外形,悬挂身外,才能体现它的装饰作用么?以这种方式和手法收藏玉料的行为,实在太怪异。
何况,如果不是小瓶子外面的那层白漆开始剥落,人眼根本无法发现内里还有一层。
这不是要把里面那种玉一样的东西作为装饰品,而是要将其藏匿起来。
白桃翻动了一下手中的小瓶子,忽然心生一丝将其砸碎的念头。
然而不等她将这一想法付于行动,她又快速将小瓶子塞进袖内,然后起身打开了房门,扮出将要出门的样子。
门外隔了几步远,正有一个宅中丫头走来。这丫头恰好是要来找白桃,见白桃刚好出门来,那丫头脸上自然流露出笑容,还未走近就已在打招呼了。
如果白桃起身开门的行动慢几步,而外头那正在走近的丫鬟步履快一些,那丫鬟或许会觉察到,白桃在大白天里门户紧闭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似乎有些古怪。
然而毫厘之差,终是让一个寻常仆人忽略了这一点。
后宅一般情况下不允许宅中家丁涉足,因为宅中所有女子的起居生活都被划分到了这一块儿,那丫鬟来找白桃,实际只是要带一句话。
得知杨陈回来了,阮洛却留在了叶府,白桃才意识到,杨陈一行人只是要送叶家小姐回府,居然耽搁了这么久。
而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缘故,居然只有自己一个人回来了,白桃有些担心阮洛,连忙跟着那丫头急步去往前院。
杨陈转述了阮洛的话,本来是要让自己家里的人放心,但等白桃了解了叶府之事的过程,得知阮洛居然准备全担叶家的事,她不禁愈发担忧。
见杨陈身上大片衣裳都被雨水打湿,原是他在叶府大门口等了太久的缘故,白桃连忙又招呼人烧热水……一应琐事吩咐下去以后,白桃稍微得闲,又担心起阮洛来,一时倒忘了刚才她还在质疑那小瓶子的事。
她的顾虑神情,引起身边一个丫鬟的注意,不过那丫鬟只是提议了一句,而白桃竟就动了那个念头,简略交代了一下宅院里的事,就离宅去了。
显然,她是去了叶府。
她倒走得急,身上担的事随手一甩,可苦了她留下的那个丫鬟。望着白桃的背影远去,这丫鬟才回过神来,知道白桃没开玩笑,她是真走了,这丫鬟可就为难得不行了。宅中大管家还没回来时,所有的事可都是要等白桃拿主意的啊!
倘若此时有一个能洞悉一切的人在场,一定不难看出,何止是莫叶因为心系师父的遗物而乱了行事分寸,此时的白桃不也正是因为心系一个阮洛,很快也是心绪浮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