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有去见他农业中华全文”岑迟摇了摇头,又道:“这样东西便是我在相府里无意撞见那个伪造官印的人时,他不慎掉落的。”
“那人有没有对你起疑?”溪心目色一凝。
“谈不上。”岑迟伸手拿了摆在地上的那枚木块。置于掌心慢慢摩挲着。“这东西从外表来看。是毫不起眼的,一眼看去,它就是木匠在造家具时随手锯下的木板一角。那个人说不清这东西的由来。更不知道这东西的意义之重。当时他真正非常不想让我注意到的。是他手里的伪印,倒没在乎这样东西的遗落,走得仓促。那时候他估计也不会担心我看出这木块的玄机,因为他并不知道我师出何门。”
“可丞相知道。他儿子也知道。”溪心忽然开口,语调有些发硬。“刚才你也说了,你知道他们知道。”
“那个人不会告诉丞相这些的,这样的失误会毁掉其前程。”岑迟轻轻摇了摇头,表现出他对此事并不担心的态度。“我观察过此人,虽非卖友求荣之辈,但也不是个为忠义轻去利益的人。”
溪心的眼中浮过一丝微讽笑意。说道:“当然,能入丞相慧眼。成为相府座上宾,虽然丞相主重这些幕僚的才能,但基础的品性也是不能差到哪儿去的,至少不能因为这点细枝末节给他惹麻烦。”
他的话说到这里顿了顿,眼中那丝凉薄的微讽笑意渐渐敛去,最后只剩下严肃。他注视着岑迟,用警示地口吻再次开口道:“别人如何,我无权也没兴趣去论,只是你,我不想看你有任何失误损伤……”
说到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溪心忽然叹了口气,眼中蕴起一层复杂之意。岑迟辨出他眼中神色里的担忧与关切,像是触动了心中某处藏了很久未翻动过的记忆,他没有接溪心的话,只是垂了一下头。
片刻的沉默之后,溪心缓缓开口道:“你说你不想再待在那儿,那就离开吧!”
岑迟闻言,原本慢慢压低的头忽然抬起,眼中有一丝兴奋闪过,但这丝兴奋很快又沉淀到眼底的一层幽色中。他也轻轻吐出一口气,慢慢说道:“其实今天我带了这些图纸来找大师兄,便是准备一得结果,即刻离开相府,不论大师兄是否同意。可是现在我得到大师兄的支持,心中那丝倔意自然消散,冷静之后,反而有些发愁。”
溪心忽然笑了几声,望着他那坐在对面,正忽然自个儿发起愁来的师弟,缓言说道:“你也知道自己又准备犯倔了?没个人看着你,你的性子倒是见成长了。”
得了自家师兄的一句调侃,岑迟的脸色却是转愁为窘。干咳一声后,他敛容说道:“还请大师兄帮忙,我该怎样离开那里呢?”
溪心伸手拾了一张地上摆开的纸片,同时慢慢说道:“听你话里的意思,对于这次的离开,并非是要与丞相彻底决裂?”
他的这句话才刚刚说完,不等岑迟回答,他拾纸的速度突然就快了起来。与此同时,他还有些突兀的换转话题,快速地问了岑迟一声:“这些,你可都记下了?”
岑迟点了一下头,眼里现出疑惑,他不明白溪心为何话锋陡转。
“有人来了。”溪心在说出这四个字时,已经将地上所有的纸片都收拢到了一起。
他握紧一沓纸片站起身,目光在禅房里四下一扫,最后落在榻边的一个蒲团上。蒲团的对面摆了一张矮案,这算是禅房里除了木榻之外唯一的家具了,案上有一个木鱼,一串佛珠。
目色微一迟疑,他就走到蒲团上再次盘膝坐下。下一刻,他的举动则是掰开了那个看起来像是一个整体的木鱼,然后握着纸片的手五指微缩,在变成一个奇怪的瓮的木鱼上空松开手,手中的纸片已经变成细小的碎片如雪花一样落了进去,一片也没有溢出瓮外。
合上掰开的木鱼,溪心又道:“两个人进院门了,其一步履碎而弱,是你的丫环。”
话毕,他用刚才碎了一叠纸片的手,拾起案上的那串佛珠挂在大拇指与食指之间,另外一只手则轻轻搭在膝头,然后和缓的磕合双眼。
正欲起身的岑迟见此情形,迟疑了一下后,他又在原来盘膝席地而坐的位置安静坐了下去。看着师兄的背影,他的眼底忍不住浮上来一丝玩味的笑意。
溪心坐到蒲团上没过多久,禅房的门口浅影一晃,一个小沙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冲禅房内背对着门静坐的溪心双掌合什,缓言说道:“溪心师傅,那位与岑施主同来的女施主寻找岑施主,说是有事。”
虽然此时的岑迟已经敛容静气,但是听这小和尚一连说了几个‘施主’,再想到刚才还与自己侃侃而谈的师兄一瞬间又变成了平时那个呆头和尚的模样,他差点又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似乎是感觉到岑迟精神上的异态,静坐的溪心忽然开口道:“施主既然有事在身,就请先了了身旁事吧!”
从刚才溪心引着岑迟入这间禅房开始,房门就没有关过。以溪心的武道修为,倒是毫不担心有人听墙角,若是紧闭屋门,反而让人觉得怪异。因而此时面对房门侧身而坐的岑迟只稍微侧了一下脸,很容易就发现屋门外不远处,紧挨着一棵大树站立,正有些担心也有些怯意的瞅着这边的那个淡衫丫头。
岑迟隐隐舒了口气。与同门师兄说事儿正到紧要处,却被这丫头忽然而至所打断,岑迟心里是有些不快的,却也无法对那丫头生起多少愠意。
起身向溪心的背影略微一揖,然后又冲那小沙弥微笑合什,岑迟这才慢慢行出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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