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对方早就派人盯着三柳园,”曲武阳说道,“明天我亲自去九瓮桥下埋银子,我们的人都撤回来,看对方还有什么反应?”
曲武明轻叹一口气,知道堂兄要保他独子的性命,决定放弃主动。
曲武阳第二天天不亮就坐马车三柳园,将装有五百两银子的银袋子埋在九瓮桥东首北侧的第二道桥桩下面。他坐回马车之后,还在桥面上等了片刻,恰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桥下流水跟风吹草叶的声音,想着对方或许会派出一艘船经过桥洞下将银子取走,但必然也有人暗中监视着九瓮桥桥面,心里想:对方的势力实在是不弱啊,而且老练的高手很多,江宁府暗地里拥有这样势力的,也没有多少家,总之不会是初来乍到、在江宁没有什么根基的顾悟尘。曲武阳轻叹了一口气,吩咐亲自给他驾车的老管家:“我们回去吧……”
曲武阳还在猜测对方会几时将桥洞下的银子取走,马车马不停蹄的驶回三柳园,却见堂弟曲武明等人都在园子门楼前等着。
曲武阳下车来,问道:“怎么了?”
“你看……”曲武明手摊开,将一枚翡翠观音佩给曲武阳看。
曲武阳对这枚翡翠佩再熟悉不过,还是他中年得子时亲自到城中问翠斋选料又花大价钱请问翠斋里的大师傅雕出的观音佩,只希望能保独子一生平安,如此看到这翡翠佩直揪心。他将翡翠佩接过来,问道:“什么时候送来的?”
“过了半盏茶的工夫!”曲武明说道。
“……”曲武阳倒吸一口凉气,算着时间,对方从监视他埋银子到派人去取银再传信让人将翡翠佩送到三柳园,在整个环节里,对方一点时间都不耽搁,也要快马加鞭才能赶得及,他们在路上偏偏没有听到一点马蹄奔过的声音,想来武明他们在三柳园这边也一点都没有觉察到别的异处,这样的对手真是让人感到害怕,偏偏还不露出一点行藏来。
曲武阳这些天也给摸不着一点行藏的对手搞得心情沮丧,突然想到一个让他后怕的问题:要是这些人不单单是为了勒索银子,而曲家的敌人该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这是对方随观音佩投进来的信……”曲武明也意识到曲家很可能面临一个很可怕的敌人,他将信递给堂兄。
“……”曲武阳打开信一看,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对方不单张口就要两万两银子不说,还要这边在三天内拿一艘轻舟装着银子送到朝天荡里去换人,只许曲家派两人划桨进朝天荡。
“他们还真是敢蛇吞象,张口就要两万两银子。”曲武明眼睛看着堂兄,看他如何决定。
“我与斌儿以前开玩笑说过,要别人威胁他的生命,我愿意拿两万两银子换他一条命,想来斌儿落在对方手里,将这句戏言跟对方说了,”曲武阳沧桑的说道,“曲家的大小事也不能由我一人做主,你们说要怎么做?”
“……给!我这个做叔的总不能不顾自己侄子的性命!”曲武明给堂兄眼睛盯着,不得不表态,又恶狠的说道,“日后查出到底是谁敢在背后敲诈我们曲家,非要将他们剁成肉沫子做包子才解恨!”
“三天内拿船装银子到朝天荡里交易,我们准备银子总也要时间,晚上总不方便交易,那就只能选在第三天的白天了。白天朝天荡里的渔船没有一千艘也有八千艘,他们只怕是想拿这个当掩护----那好,我们就将消息从暗道放出去,就说我曲武阳三天内要拿两万两银子到朝天荡里赎人,看对方装神弄鬼到今天究竟有没有能耐在第三天将两万两银子带出朝天荡去……”曲武阳牙齿咬进嘴唇/肉里,恶狠狠的说道。
“要是消息传到对方耳朵里,只怕对少爷不利……”老管事劝说道。
消息一经放出去,只怕能将江宁府周边所有能赶上趟的江匪流寇都吸引过来凑这场热闹,毕竟两万两银子,就是一千两百五十斤,就算拿最大号的银袋子装,也要装满五袋。
“难道曲家就能任对方欺负不成?”曲武阳发恨的说道,“我曲家按照信中指示只派一船二人装银子去换人,并未毁信,对方还要撕票,也只能恕斌儿注定逃不过此劫。”要是他一味的给对方牵着鼻子而毫无反击之力,就算将斌儿救回来,只怕在族里的威信也会大减,两万两银子还不至于让曲家伤筋痛骨,要是给对方顺顺当当的拿走,对曲家的伤害才是最大。曲武阳也料定对方只是求银子,心想:消息放出去,对方要是不敢第三天在朝天荡上取银子,还会跟他联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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