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萧百鸣狠狠的击了廊柱一拳,恨骂道,“这猪倌儿也欺人太甚了!”
韩载也知道林缚此举甚为过分,跟军山寨营门隔着三四百步浅水建灯塔,还只是监视,这时候直接水营军寨建在这里,待这座军寨建成,林缚要是愿意,完全可以将宁海镇的战船封锁在军山寨里出不来。要说建灯塔还不算骑在头上撒尿拉屎,这下子简直比骑在头上撒尿拉屎还要过分。
韩载阴沉的脸问吴梅久:“江东左军这么做,是不是有些欠妥当了?县里当真就什么遂了他的意?”
“县里不能拨建军寨的费用,倒也不能阻止江东左军在崇州划块地方建军寨,”吴梅久硬着头皮说道,“不过卑职觉得有必要知会大人一声,才赶过来打扰大人休息。”
江东左军驻地为崇州,选择合适的地点建永久性的军事基地,这是兵部决定的事情,韩载将江淮总督府衙门抬出来都没有用。按说地方上要分摊一部分费用,此时不要县里出银子,吴梅久能有什么办法阻止?
“那一片是谁家的地?”韩载问道,“江东左军总不能强占民田建军寨吧?”
“崇州城破后,县里田册户册都给东海寇烧毁,现在抄录整理出一些,十分的杂乱。渡口那片地到底归谁家所有,卑职还不清楚,不过林都监使声称他手里有那块地的地契,”吴梅久说道,“没有苦主告状,卑职总不便去林都监使去查核!”吴梅久心里清楚崇州县此时最完善的田亩、户籍资料在林缚手里有一份,这恰恰是林缚刚到崇州最紧急做的几件事之一,但是他不能在韩载面前承认这一点,不然只是显得他特别的无能,还会更让韩载怀疑自己跟林缚是一伙的。
“也许是广教寺的寺田……”萧百鸣对附近情况毕竟要比吴梅久、韩载两人熟悉得多,他给韩载使了个眼色,要他先将吴梅久支走。
韩载见萧百鸣欲言又止,知道他对吴梅久也不信任,便对吴梅久说道:“这事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去找林都监使交涉,他手里有地契总不是见不得人的……你先回去吧。”
吴梅久行礼告退,心里也是迟疑不定。
不管他愿不愿意,已经给牵涉到张岳、顾汤的派系争斗里来,一日不能离开崇州这个是非之地,也就陷入得更深。
虽说汤浩信、顾悟尘不论是在朝廷还是在江东郡,都是处于绝对劣势的,但是韩载作为岳冷秋新拉拢的亲信到崇州,显然对他不信任且有敌意的。吴梅久知道自己陷入这一步,也是给林缚算计了,但是真到必须做出选择时,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吴梅久轻轻的拍了拍脑壳,暗道: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也没有到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党争充满了血腥,能平安当官发财自然是平安当官发财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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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都监有什么话私下跟我说?”待吴梅久离开,韩载问道萧百鸣。
“猪倌儿将通匪案抓在手里,列为军机绝密,不让大人插手,绝对不会是猪倌儿对朝廷忠心耿耿要独力对抗东海寇,”萧百鸣的神情在灯下阴柔起来,说道,“据卑职所知,广教寺在崇州香火颇旺,寺里应积了不少香火银子。大人来崇州后,可见过半两?除了香火银子外,广教寺还置了不少田产。”
“寺田?”
“对,就是寺田!看猪倌儿将通匪案抓这么紧,怕是数量还不在少数!”萧百鸣说道,“猪倌儿占来建水营军寨的地,应该是广教寺的寺田,所以地契才有可能落在他的手里,不担心有苦主到大人跟前来喊冤!”
“这猪倌儿也着实可恨,明明捞到不少好处,还天天派人过来讨银子。”韩载恨骂道,“但是通匪案证据确凿,事情牵连又大,猪倌儿不让地方插手通匪案,他又一直拖着不结案,也拿他没有办法啊。要怎样才能撬开他的手?”
“大人有督造新城之责,”萧百鸣说道,“大人拿这个作借口要他将应该收归官有的寺田吐出来,看他如何推搪?”
“也是一策,”韩载沉吟片刻,说道,“不过要仔细合计一下!”
眼下从地方筹款、征地、征民夫筑新城是韩载在崇州最大的重担,他在崇州迟迟打不开局面,就会给顾悟尘当成把柄参劾。要是林缚死活都不肯将寺田吐出来,恰可以将拖延未能筑城的责任推到他头上去,让岳冷秋、王添直接对顾悟尘施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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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林缚看到韩载在加盖宣慰安抚特使关防的公函里直接要求广教寺所属田产由崇州县全部接收、征用来筑造新城,将公函丢给林梦得,笑着说:“这个韩载也真是够迟钝的,要不是给出这么明显的暗示,还不知道拖到几时才上钩呢,我都差点失去耐心了……”
“也算是上钩了!”林梦得笑了起来,问道,“眼下要怎么做,将韩载的公函打给崇州县,让消息从那边传出去?”
“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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