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封锁内港河口的营堡在投石弩的压制之下发挥不了作用,甚至坚持不到两个时辰,营堡东面的石墙就告垮塌,就不难想象接下来的水战会是怎么惨烈的情形。
一是苏庭瞻在开始之间没有准备水战,抽调士卒上岸防守,战船备战的兵力严重不足。二是内港的出港河口就二百多步宽,七八十艘战船仓促出战时,在外港已经给江东左军占据的情况下,根本发挥不出船小灵活机动的优势,反而给江东左军的大型战船配合中小型战船压着打。
当内港河口的防线给最终突破,大批战船给压制内港内侧动弹不得,则给了江东左军用火强攻的机会……
“我没想到江东左军会有如此犀利的战术,”秦子檀心里暗叹,也不得不在二公子面前承认之前的算计失策,他们从鹤城分兵,使林缚调集舟师奔袭大横岛之时,在崇州还有富余的留守兵力,他蹙着眉头,说道,“林缚此举怕是要尽数摧毁我军在嵊泗、岱山、涂山诸岛的简易港口,要将我部战船悉数驱逐回昌国本岛去……鹤城局势不容乐观啊,是不是集中兵力将徐钟、车离他们从鹤城接出来?”
奢飞虎离开江宁出海的本意,不是要跟其兄争夺东海局势的控制权----他也争不到----他是想占据鹤城,以鹤城为据点发展北线势力,遏制江东左军的扩张势力,打击两淮盐政,进行威胁淮口,打击从淮口出海运往胶州湾的运漕粮船,破坏掉大越朝此时依赖来保命的津海粮道。
奢飞虎要实现他设想的这个战略目的,而江东左军在崇州的防御能力又极强,淮南盐区除了盐仓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什么东西好抢劫的----至少在鹤城形成势力之后,都要以嵊泗诸岛为后盾,初期的兵员、物资、粮草、兵甲等补充,都要从嵊泗诸岛、从昌国本岛甚至从远在千里之外的晋安获得。
虽说短期内不担心鹤城会失守,但是昨夜一战表明,在江东左军强大的舟师威慑下,不要说战船越过嵊泗诸岛、江口北上,就算停靠嵊泗诸岛都是很不保险的事情。
就算勉强守住鹤城,也是孤地、是死地,没有发展势力的潜力,还随时有给江东左军攻克、覆灭的危险。
这时候强守鹤城不是再明智的行为,趁着江东左军也需休整的当儿,集中兵力将鹤城塞守军接出来,才是当务之急。
奢飞虎捏紧拳头,他知道秦子檀的建议是明智的,战争有失败有胜利,这算不了什么,关键是不能将家当一下子输光,但是就这样从鹤城撤兵,叫他怎么甘心?
看着奢飞虎嘴唇都给咬破渗出血来,秦子檀也知道让他做这样的决策是何等的艰难,他给苏庭瞻使了一个眼色,要他带自己看看别处的战场,将奢飞虎留下来,让他自己静下心来想一想。
昨夜湾港的战事甚烈,不过江东左军登岸后攻势则非常的勉强,硬着头皮强攻了几回,就颓然放弃,毕竟仓促之间,在自己不熟悉的地形上仰攻险峻敌寨,智者不为也----不过上千人的伤亡以及七十多艘海鳅船被毁,换了谁都会心痛,要不是奢飞虎带兵来援,苏庭瞻就要给困在大横岛上,寸步也行不行,在大海上,舟船才是脚啊!
秦子檀与苏庭瞻再回南岸岬岛,奢飞虎正急着派人找他们过来:“我考虑,不一定要放弃鹤城----鹤城暂时无忧,将来浙东局势也会进一步明朗,就长远的形势来,江东左军撮尔势力,不可能与我军争雄于海上,眼下只是我军大量战船无法脱身北上罢了。我们所担忧的就是鹤城相对孤立,孤悬北面,又受崇州方面合围,而从嵊泗到鹤城的海路要经过江东左军驻防的江口,接济不便。但是要将鹤城真正经营成利于发展的北线据点,达到我们所期望的战略目标,只需要在鹤城附近再找一处可以依为犄角的战略要地,就能将鹤城前期的局势走活……”
秦子檀没想到二公子争执如此之深,蹙着眉头细思他的想法,苏庭瞻倒闪过一念,说道:“二公子说的这个战略要地,我倒想起一处来……”
“哪里?”奢飞虎问道。
“长山岛,”苏庭瞻说道,“差不多在大横岛正北面偏东一些,在鹤城的正东面,相距鹤城约一百七八十里,距嵊泗岛约二百六十里,给一股名为东海狐的势力占据着,大约有五六百人,以抢劫盐船为生,似与两淮盐枭有勾结,一直不肯入伙。虽说长山岛地形不错,但是由长山岛的位置偏东,又是孤岛,也未曾花力气收过来……”
奢飞虎、秦子檀倒是知道长山岛的存在,只是对情况的了解没有苏庭瞻这么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