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子昂站在林缚的马前,双手抱胸,竖起左手托着下颔思虑,说道:“梁习父子起复之初,从沁阳募兵一万六千余,此时以五万兵数请饷,有几分虚、有几分实?”
“灌云伯梁成翼南击杨全部,虽击杀杨全,但刘妙贞随后率部北上接应,流民军伤亡不会太多,鲁国公梁习与长乡侯梁成冲西击天袄军,收复平原、济南、大名三府,仅用二十日,应有大量的流民军弃械投降,梁习父子捡选健壮,编降卒入营伍,五万兵数倒不会太虚……梁习父子要南下与岳冷秋合击陈韩三等流民军,之前的兵力有些少了。”秦承祖说道。
林缚点点头,肯定秦承祖的判断。秦承祖擅长谋算,在梁家兵力判断上不会有太大的误差。
“要认真说起来,红袄女刘妙贞在颍西打得不比陈韩三错,北进河中府,接应杨全部溃兵更是果断,”曹子昂说道,“梁成翼所部十营兵马应为梁家私蓄/精锐,若给红袄女部众充足补给,梁成翼怕不是红袄女的敌手……”他们在淮南派有大量的哨探搜集情况,对流民军诸将领的情况颇为熟悉。
秦承祖等人在陈韩三手里吃过苦头,恨虽恨,但也能正视陈韩三的能耐,曹子昂则更欣赏刘妙贞。
林缚在上林里时,与刘妙贞有过短暂的接战,对这个长得黑壮的女子有很深的印象。
若论武勇,刘妙贞与周普、敖沧海、宁则臣是同一级数的,赵虎、赵青山、葛存信、葛存雄、周同等人还稍逊一些。
更为难得的,刘妙贞很会用兵,与陈韩三堪称双璧。
考虑到陈韩三叛出淮安府时,就有两千骑兵精锐跟着,而刘妙贞在起兵时,部下能称精锐不过二三百人,曹子昂倒认为刘妙贞更胜一筹。
“就眼前的情报来,流民军有往颍水下游、淮河北岸聚集、会师的趋势,”林缚思虑道,“也许刘妙贞应该留在黄河北岸寻找战机……”
“流民军往淮北聚集,也许想一举将长淮军击溃,”曹子昂说道,“长淮军若溃,淮河沿线将无兵力阻止流民军南下,渡淮河,再回洪泽浦,沈戎在维扬也没有多少可用之兵,流民军就能与奢家在浙东的兵马遥相呼应,即便是渡江南下也有可能……”
“就眼前的局势来看,梁习父子在济南顿兵不前,岳冷秋退守徐州就太靠北了,流民军要是真接绕过徐州南渡淮河,会让人十分头疼……”秦承祖说道。
流民军在颍口会师,徐州在颍口的东偏北方向上,若流民军意欲直接渡淮南下,岳冷秋在徐州追击都来不及。整个淮南地区防务空虚,只有少量地方卫戍兵马,特别是维扬府,维扬地方军精锐几乎都给董原抽去浙北了。
宋佳坐在马车里,听到这里,心想林缚不会容忍流民军南渡淮河与浙东奢飞熊遥相呼应的,崇州这时候应该要进一步扩编了吧?
林缚微昂着头,看着山巅之上的湛蓝天空,思虑了片刻,自言自语道:“也许是组第三水营的时候了,”顿了顿,便下了决心,低下头来看站在马前的秦承祖、曹子昂,“让宁则臣率凤离营回崇州,让葛存雄从第一、第二营抽旗头、都卒长、哨将一百二十人,也一起跟着回来,直接组建第三水营……”
“留守嵊泗的崇城步营,是不是还要再编一营?”曹子昂问道。
“让周同在嵊泗再编二营,”林缚说道,“骑营暂不扩编,崇城、长山、凤离三军直接升格为旅,编五营正卒。诸将都升为旅帅,崇州这边让敖沧海这边先动起来……”
宋佳在马车里听着“旅”、“旅帅”这些陌生的称谓,心知又是林缚生硬出来的军制。
大越朝自立国以来,设军镇卫戍地方与边关要隘,通常编数营或数十营甲卒不等,一营编十都队甲卒,兵额六百员。营与军镇之间并没有旅一级设置,都队与营之间没有哨一级的设置。
宋佳心想崇城、长山、凤离三旅都编五营正卒,江东左军仅步卒就有十五营精锐。此外,骑营有两营健锐,而靖海水营的编制更是超员,第二水营编有三营正卒,第二水营编有两营正卒。这时候调葛存雄组建第三水营,从旗头、都卒长以及哨将的抽调人数来估算,也将是直接编两营正卒。
江东左军扩编之后,总兵力将达到七旅二十四营正卒。
除崇州步营及靖海第二水营守嵊泗防线、靖海第一水营保护津海粮道及儋罗济舟航线,将给林缚调结到崇城来的兵力将有骑营、长山步营、凤离步营以及即将组建的靖海第三水营。
宋佳猜测靖海第三水营应该以内河作战为主吗,林缚大概不会容忍流民军渡淮南下与浙东奢飞熊遥相呼应,更不可能容忍流民军进逼扬子江北岸,但是这何尝不是江东左军再度扩张的机会?
津海之行当真是非常的关键,促使朝廷实施盐银保粮之策,开辟崇州直接走黑水洋抵达津海的航线,从而使崇州对津海粮道有直接的影响力。更为重要的是孙、周等族海商的南迁,大量银钱涌入崇州,使林缚得以集中资源加强江东左军的兵备,更是真接获得二十万两银的养军之资,使这一次的扩编丝毫没有财力上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