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月,津海军陆续撤入崇州休整。
在津海战事之前,津海军编有十营六千甲卒,战时募民勇一度扩编到三十营一万八千人,残酷的守城战,使得津海军承受了战亡四千一百余人、伤六千三百余人的惨重代价,再不弃守津海、撤下来休整,整个津海军都要给打残。
林缚决定在淮东军司步军司增设津卫特别行营及津海营两部。
津卫特别行营以杨一航为指挥使,以陈恩泽为指挥参军,以原津海军两营残营为基础,从淮东调一营辎兵、一营水军补入,水步混编,驻守津卫等岛,负责扰袭燕冀沿海,牵制燕胡兵力,并引导难民从海路逃出燕冀南下;负责占领登州与金州之间渤海口的北隍城岛,修筑岛寨以为军事基地……
津海营以马一功为指挥使,耿泉山为副指挥使,以原津海军十二营残部为基础,从工辎营调辎兵补入,增编十五营九千卒,驻守崇州,进行体整、编训,各级武官也会分批次选入战训学堂培训,以便彻底的融入淮东。
亡卒择海岛竖碑埋葬,六千余伤卒也都分散撤到鹤城、山阳、崇城等地的军医营集中救治。除少数重残兵卒外,大部分伤卒都能休养好,将为淮东提供一批合格的老卒及基层武官。
从津海守城战爆到最终撤守,战事前后持续了约半年时间。在半年时间里,意志没有给摧垮的老卒,都是难得珍贵的财富。
陈定邦调入军情司任指挥参军。
接下来就是伤亡抚恤及军功奖赏,淮东承认津海军坚守津海半年之久,是为淮东做出的艰辛而卓绝的贡献。
津海战事期间津海军将卒的伤亡与军功,一律比照淮东军司的标准进行。
淮东一次拿出二十万亩的官田,进行抚恤与奖功,保证战亡、重残及获得军功的将卒家属到淮东后都能直接获得十五亩左右的水旱田以及一定的银钱及米粮补助,而非作为流户进行安置。
数年来流民持续涌入,使得江淮未受战事累及的地区粮价、田价持续高涨,二十万亩良田在江宁城郊少说要值三百万两银,即使在粮价相对稳定的崇州,少说也要值两百多万两银。
江宁倒是肯定了津海军在北地的战功,遣使臣来崇州宣旨赏拨,还送来两万两奖功银,以示皇恩浩大。
朝廷军队,战力越打越差,倒不是说之前的燕京、现在的江宁凑不出基本的钱饷。关键原因是战后对伤残及战亡将卒基本上采取抛弃的态度,财政上根本就承受不起伤残及战亡将卒的抚恤费用。
在当世,从普通小民到士绅豪族,最深刻、最渴望的诉求就是土地。
林缚在淮东所推行的新政,有多复杂也没有多复杂,清算田亩,保证以佃农为主的中小佃农利益,开垦荒地、清缴官田,募流户耕种以为军户,获军功或伤亡即奖田亩,将卒自然争勇奋战、舍生忘死。
一支军队在承受过半数的伤亡之后,即使不崩溃,也罕有在短时间里恢复战力的。津海军最终还不得不弃城撤出,对士气的挫伤更是严重,不是简单的整编能恢复战力,但在抚恤及叙过军功之后,津海营就基本扫除受挫不振的颓丧,恢复士气。
那些伤卒在治愈之后可以选择就地入籍安置,更大多数人都要求重新编入淮东军为将卒。
当然,就淮东支付的代价,就是在虞东宫庄撤庄置县之后,征为官有的二十多万亩良田,差不多一次性就全部分配下去。
一边是士气低落伤残掺半、总数不过一万三四千人的津海军,一边是价值两三百万两银的二十万亩良田。也许大多数人是两者都想得到,一个都不想舍弃掉,会想津海军之前又不隶属于淮东军序列,没有必要拿出这么多良田进行抚恤与奖功。
但林缚想获得一支士气可用、对淮东忠诚、争勇无畏的津海营精锐;进而通过配田,鼓励此次南迁民众在南方安家落户、落地生根;还要从南迁民众里再抽四万丁壮编入工辎营,从事地方水利工造等事务;更将作为后备兵员,接受基本的战训编练,促使他们保持对战争的渴望而非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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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家在九月下旬奇袭阴平,大军进入川北。
江宁对西线的战事鞭长莫及,只是不断的派使臣进入川东,对集结在那里的官军封官赏爵,寄望他们能同时剿灭流匪、挡住曹家大军;甚至有人建议将川东军调到荆州来,让流寇与曹家残杀去。
江宁在拥立新帝后,作为南方政权的中枢,虽说效率不算太高,倒也是成功的运转起来。
以王添为的户部全面接管江淮、江西及两湖诸府县的税赋、加征及折漕银;两淮盐银、过税厘金、市税及茶马铁酒榷税收入,都并入内府,归永兴帝直接调拨。
虽说山河残破,存残之地也藩镇林立,但就江宁所控制的资源,其实还不少。
除去地方支用以及给地方兵备直接占用的钱饷外,户部还能控制近四百万石米粮的夏税秋粮正赋及加征收入,其中平江府、江宁府、维扬府、丹阳府就贡献大半。
此外内府还能控制超过两百五十万两银的杂税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