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文庄看向陈子寿,赞道:“真是好一员虎将啊!”陈子寿确实是原江州军屈一指的勇将,不然江宁遇危黄秉蒿也不可能叫陈子寿率部随岳冷秋东援江宁自守江州了!但他晓得这么的人物,岳冷秋必然也有意收拢的,但最终将陈子寿踢出来,也是晓得此人不好收拢,他现在还要用黄秉蒿,自然就不能直接了截的将他麾下的勇将拉拢过来,只是将腰间佩刀解下,赠给陈子寿说道,“此刀随我征战半辈子,但近年来已经无饮血的机会,可惜得很,望子寿善用之,在秉蒿麾下好好效力……”
“子寿愿为大都督赴烫滔火!”陈子寿跪接佩刀,感激道。
奢文庄亲自帮陈寿子将佩刀系在腰间,这一番事毕,才离开河堤,往石城而去。
占着石城,打通西去江州的通道,大军反而不急着西撤,拖延更长的时间,也有利彭泽、湖口等城的防务部署……
就眼下的结果来看,浙闽军入秋之后还是达成早期的作战目标:占领江州,控制整个鄱阳湖平原,联兵洞庭湖水寇,收附江州士族,残江宁,而大军安全西撤,但仔细去想,浙闽军所面临的危恶形势并没有得到彻底的改善,反而叫淮东彻底的坐大。
就算从头到尾奢文庄都明白淮东所行是驱虎吞狼的毒计,又能奈何?
陷徽州而残江宁,也的确叫浙闽军稍稍的缓了一口气,但也就缓一口气而已……
奢文庄将忧虑压在心头,与杨雄、黄秉蒿、陈子寿等人欢欢喜喜的驰马进入石城,举宴前暂邀众人到公厅歇下,田常手里执一封密函,凑到奢文庄耳畔,说道:“固城密报,淮东军有一部兵马初一日即过茅山,沿青山河、弋阳江北上,怕二公子来不及渡过弋阳江,是不是由末将……”
奢文庄抬起头来,视线落在空处,良久才言:“算了,飞虎若能撤出来,我会对他有交待;他若撤不出来,也是奢家对大家的交待……”
中路在青阳还由苏庭瞻率一部兵马断后,左翼也将有万余精锐从南陵撤入青阳,但从青阳到弋阳江口,要往东走近两百里路;要是这时候从青阳调兵东进,接援右翼残部撤过弋阳江,很可能会给追上来的淮东军主力缠住——近年来,奢家嫡系精锐已经损失了太多,已经再也经受不起大的损失了。
田常不再说什么,有时候必需要有舍弃,要是别人都能牺牲,独奢家子弟牺牲不得,大都督以后还怎么收拢人心?心想要是二公子能独身西逃,还是能逃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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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飞虎于十二月初二日拂晓时分,与余文山、罗文虎等将率嫡系兵马六千余众,出挹江门西撤,为拖延淮东追兵,弃降卒两万余以乱江宁。淮东军除水营一部沿江追来但行进缓慢外,并无兵马从江宁方向追来。
奢飞虎率部昼夜到弋阳江口,昼夜奔行一百五十余里,行速不可谓不快,探马报前路兵马西撤所搭设的浮桥还在,奢飞虎心头松了一口气。
即使离青阳还有近两百里地,但只要过了戈阳江,九子山丘壑连绵不绝,将一直延伸到江州境内。即使这时还有淮东军兵马追赶过来,六七千兵马分散进入九子山撤走也容易。
奢飞虎催促兵马快行,但到弋江阳东岸,却见江对岸弋江城里黑烟如柱,直冲云宵,守城的数百浙闽守军已经给淮东军打溃,百余残卒正夺路而逃,而浮桥对岸,数百淮东骑兵将卒正严阵以待,弓箭都撤下来拿在手里,箭簇在冰冷夕阳下闪着寒芒……
奢飞虎骑跨在马背上,心沉如水,竟然是慢了一步,归路就这样给截断了。
这时只见对岸的淮东军押着七八名穿浙闽军兵服的俘卒上来,赶到浮桥边,竟用弓箭驱赶这七八人过江来。
余文山等人不知何故,怕是淮东军奸细伪装,忙派兵卒过去将来人截下,带到跟前来,却见来人背心各用血迹书写一字,合起来成共八字,为:“奢飞虎弃众独逃处”!
看到这八字,奢飞虎一口血喷出来,摇摇欲坠将要栽下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