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滩西垒拥挤了太多的兵马,溃乱一团,骑兵拉不开速度,但守兵更摆不开防阵,给趟河随溃兵之后而来的淮东骑兵分割成七零八落。
淮东骑营的战卒们,也不再讲究队列、队形,而是数十人一拔,看到那里还有没放下的兵械的敌兵,就拔拉马,刺杀过去,舞动战刀左右挥砍,几乎随意一刀挥砍下来,都能带起一蓬鲜血、收割一颗头颅……
营帐起了火,很快就窜烧起来,马蹄踩踏得火星四溅;樊城兵马也已经将壕桥车推往西垒外的长壕里,架起数座直接进攻西垒的通道,更派出一队兵马往北迂回,拦截溃兵往新野方向逃亡。
孙壮勒马停在东岸滩头高处,唐希泰也在数十骑的簇拥下,从后面赶过来与孙壮汇合,看着白河西岸的情形,也知大胜已定,那些个敌兵只是在做最后无谓的挣扎跟反抗;黄祖禹那边派兵出城也十分的及时,封堵住敌兵往西、往北逃窜的道路。
在更远处,横垣在汉水之上的浮桥仿佛一条大火龙,在襄阳的敌将这时候终于想到要将浮桥烧毁了。
整个白河西滩营垒,本身就是建立在河沙淤起的沙坡之上,地形上没有险峻可言。一旦从内外两侧都给突破时,给切割得七零八落的敌兵想凭借险峻、狭窄的地形负隅顽抗、拖延时间都没有可能。
暮色降临之时,白河滩的战事便接近尾声,除了少数敌卒打马冲过封锁线北逃外,敌水军在汉水之上的战船,也没能接走多少人。
孙壮、黄祖禹以及中下层将官,都无意的收留太多的俘兵,都是纵兵杀戮,暮色之下,残火映照着满地伏尸,鲜血不断的流入白河之中,将浑浊的白河染成一条血河。而白河口给溺亡的伏尸积满,水流不畅,水位在黄昏时倒涨起不少,将浮桥抬有一两尺高。
“杆子爷,这一战可是打得畅快人心啊!”黄祖禹拔拉着马,与过河而来的孙壮、唐希泰并驾而驱,换作谁都没有办法抑制对眼前大捷的兴奋,这一仗几乎全歼了敌军聚于樊城东面的兵马,彻底打碎敌军夺回樊城的妄想。
“只是有些可惜啊,”黄祖禹不无感慨的说道,“周斌拿下铁桩码头,拿下飞羽岬,但是敌将佟瑞麟没有一点武勇之气,早早关闭了襄阳城门,又纵火烧毁浮桥……”
樊城离汉水北岸有两三里的距离,襄阳北城墙就紧挨着汉水南岸的崖石而建,飞羽岬浮桥过去,就是襄阳北城门——如此险峻的地势,北岸想靠出其不意的突袭拿下襄阳北城门,继而一举攻克襄阳城,那是不可能的。
再者浮桥绝大多数桥段都浮在水面之上,两翼都是敌军水营战船,樊城兵马想通过浮桥进夺襄阳,如何掩护两翼不受敌军水营的攻击?
孙壮抬头看了看还在燃烧的浮桥,在暮色之下有如浮在汉水之上的火龙。
能一鼓作气拿下襄阳,那自然再好不过,但可能性甚微,孙壮在战前都没有抱什么期待——孙壮问黄祖禹:“新野那边是什么情况?”
“有三千泌阳敌援避入新野城,新野守军增到五千,怕也是猝然难克!”黄祖禹说道。
泌阳援军是屠岸所派,以新附汉军步卒为主,来援樊城行速稍援一些。却是这一慢,使这三千敌援逃过一劫,也使得孙壮失去趁势快速掩夺新野的可能。
孙壮挥了挥手,说道:“算了,白河滩这边就交你们收拾,我先进城睡一大觉去……”
他率部从礼山驰来,两天走四百里地,又趁最后的余力,一举打下白河滩敌垒。伤亡虽说不大,但不论是将卒还是战马,体力都透支到极限,可以说是强弩之末,眼下极需要避入樊城休整,已经没有余力趁溃兵之后掩袭一百里地开外的樊城了。
这时候从东面有数骑驰来,是曹子昂今晨从骆店派来的信骑:“董原将信阳境内的兵马抽空南下打罗献成,陈芝虎很可能已派兵马直接从确山派兵马穿越正阳进援新野……”
“操、他、娘!”孙壮恶狠狠的啐了一口,真想将董原他娘的拉到眼前来操一顿。
他们击溃白河滩之敌,在樊城外围就没有再能威胁他们的敌军。然而董原一让路,陈芝虎在确山的兵马主力就活络起来,全没有约束跟牵制。
陈芝虎派出的援兵,最快明天午前就会赶到新野城,在新野再度形成对樊城的兵力优势。
陈芝虎所部以步卒为主,但陈芝虎随跟燕胡这些年,劳苦功高,辖下战马也多,凑出八千、一万援骑先赶到新野,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从确山走桐柏山谷道,赶到新野只有三百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