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月见云离出了浅月阁,想了一下,对门外道:“请他进来见我吧!”
凌莲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云浅月想着冷邵卓从那日冒雨来找她关于三公子的事情,三公子不见,她也未曾给他一个交代。后来凤凰关水患,她无心理会他的事情了。昨日开始见他还好,后来定然是她离开去找夜天煜的时候他生了什么。
生了什么呢?如今能让冷邵卓影响心情或者牵动心神的,大约还是三公子吧!
浅月阁外传来脚步,时轻时重,彰显来人的心情,轻重复杂。
云浅月抬头向外看去,只见冷邵卓进了浅月阁,他低着头,一步一步地走着,看不清他面色,但行止姿态看起来险些状态不是太好。她盯着他看了片刻,见他走得越来越慢,似乎心中有什么不解难题,将他困顿纠缠,摆脱不出。须臾,他居然停住脚步不走了,反而转身向外走去。
“冷小王爷?您不是要见我家小姐吗?”凌莲见冷邵卓居然返回,疑惑地问。
“不见了!”冷邵卓头也不抬,丢下一句话,离开的脚步比来时的脚步快了一倍。
凌莲一愣,看向房间。
云浅月在冷邵卓转身的那一刻便从软榻上起身站了起来,抬步走到门口,对冷邵卓喊了一声,“冷邵卓!”
冷邵卓脚步一顿,但没有回头,继续往外走。
“你今日走出这个门,以后再也别来找我。”云浅月将身子倚在门框上,懒洋洋地道。
冷邵卓脚步猛地顿住,身子刹那僵硬。
“不就是因为三公子的事情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进来,我和你说清楚。”云浅月看着他,若是她猜想没错的话,他这种状态大约是知道了三公子的事情。
冷邵卓缓缓转回身,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清晰地看到了他脸色憔悴,眼睛里泛着血丝,头有些凌乱,像是一夜未睡。这样状态的冷邵卓看着很是颓废,和以前一直以来仗着老子是孝亲王为非作歹嚣张跋扈时候的他形成鲜明对比,也和后来他改邪归正后说话处事谦和有礼形成对比。她伸手揉揉额头,这兄弟两个人的事情,在他这样看着她的眼光下,让她怎么感觉自己成了罪人是的?她无奈地对冷邵卓招手,“进来!”
话落,不再看他,转身走回了屋。
冷邵卓站在院中盯着门口珠帘晃动,片刻后,缓缓抬步,向房间走来。他进了房间,见云浅月背着身子站着窗前,一身淡紫色阮烟罗,身形纤细,不盈一握。有风顺着窗外吹进来,吹拂她垂落的青丝鬓,让她看起来有一种慵懒的温暖。他停住脚步,看着她。
云浅月不回头,对冷邵卓道:“那一日你来找我,三公子就坐在我的床上。”
冷邵卓猛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
“你的心意他都明白了,但大约是伤害太深,他不愿意原谅你。这是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我不好强求。冷邵卓,你若对我因为此事,而有什么想法或者不满,觉得我没拿你当朋友不告诉你他的事情,伤了你的心的话,你大可以不必原谅我。”云浅月淡淡地道:“我向来对事不对人。你是你,三公子是三公子,我是我。我分得清楚。”
冷邵卓张了张嘴,忽然垂下头。
云浅月没听到身后的声音,便也不再开口,等着他。对于冷邵卓,他背后还有一个孝亲王,而孝亲王府和德亲王府一直以来是老皇帝器重的对象。四大王府,分属极端,荣王府和云王府让老皇帝恨不得除去,而孝亲王府和德亲王府让老皇帝倚重。夜轻染已经和她有了对立,早晚也会如昨日一般,刀剑相向,那么被孝亲王爱如性命的冷邵卓,孝亲王府的小王爷,孝亲王眼里的唯一爱子,和她交好,以后又会如何?她不是神仙,也难以去揣测将来。
过了许久,冷邵卓低声开口,“昨日你走后,夜轻染说……”
云浅月缓缓转过身,看着冷邵卓,打断他的话,“夜轻染?”
“嗯,夜轻染问我找到弟弟没有?说你能耐大着呢,既然答应帮我找,让我等着就是。后来说我天真,劝我别找了,说他过得也许比我还好。”冷邵卓看着云浅月声音有些低。
云浅月嘴角微微扯了一下,“然后?”
“然后他与容枫去切磋武功了,六公主坐到了我身边与我说了一番话。”冷邵卓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云浅月,“她告诉我说孝亲王府的三公子一直就在浅月阁,被奉为贵宾,而且还是江湖组织风阁的阁主。”
“所以,你觉得我耍你,便避开我回了孝亲王府?”云浅月眼睛眯了眯,六公主?
冷邵卓缓缓地点点头。
“既然觉得我耍了你,你如今该打算以后和我老死不相往来才是,如今怎么又来找我了?是想证实一下?”云浅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冷邵卓抿了抿唇,撇开头不堪云浅月,语气有些闷地道:“我开始听了是有些难受,我是诚心来找你,真心将你当做你所说的朋友,我改过自新,再不做以前那些恶事。可是你却明知道他在哪里,而对我隐瞒,没拿我当朋友,还看我的笑话。”
“你是这样理解?”云浅月寒了一下,皱眉问。
“开始是这样理解的!”冷邵卓诚实地道:“不过后来我听说了我走后四皇子府生的事情,你为了四皇子和皇上公然对抗,伤了隐卫之主。后来皇上迫不得已退了一步,你保下了四皇子和赵府小姐。我就想着你这么厉害,我何德何能?让你费心思来耍我?”
云浅月闻言哧地笑了,“你是没什么值得我耍的地方!不过孝亲王府的小王爷这个身份也许值得我耍也说不定呢!”
“不是!”冷邵卓闻言反驳,“咱们从小认识,打了这么多年,我对你最气恨的事情不是我打不过你,而是你根本就不将我这个小王爷看在眼里,你觉得我是一个依靠老子才耀武扬威的人,孝亲王府的小王爷在别人的眼里或许尊贵,在你的眼里一文不值,我很清楚的。”
云浅月挑了挑眉,静听下文。
“我明明知道六公主定然不安好心,但还是忍不住去想你,后来我翻来覆去,想了一夜,才想明白了,我们之间,我最丑陋,最丑恶,最不是人的时候你都见过。又哪里怕被你小小的笑话?就算你笑话我,我也豁出去了!定要找你问个明白,况且我私心里觉得,你不会对我耍弄的。有些事情,你没必要,也不屑去做。”冷邵卓道。
云浅月呵地一声笑了,笑着摇摇头,“难得你能这么想我,我想我该高兴。”
三公子不再说话。
云浅月脚用力一点,身子坐在了桌案上,懒洋洋地道:“那日三公子就在我的帐子里,如今想必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了吧?他不同意原谅你,我自然也不能去强迫他,谁都有自由。不过你们毕竟是血脉相连,你想他原谅,也不是一朝一夕,一时半刻,一两句好话能够做到让他原谅你的,你若真有心,他早晚会原谅你。也不必急于一时。”
三公子点点头,“我今日知道那日帐子里的人是他,便明白了。我自然不会怪你不告诉我,你说得对,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话落,他看着云浅月,小心地问,“他真是风阁的阁主?”
“怎么?你不相信?”云浅月笑看着他。
“是有些不相信。若非夜轻染的话,和后来六公主言之凿凿,我怎么也不相信被我一直欺负的弟弟竟然这么……”冷邵卓点点头,话说到一半顿住,皱眉道:“六公主不过是一个皇室公主而已,我想不明白,她为何知道这件事情?难道是夜轻染告诉他的?”
“夜轻染到不至于。”云浅月想起昨日夜轻染要和她一起去搬酒,被她阻止,以夜轻染的聪明,又如何不知道是夜天煜找她有事儿?况且那日从蓝家回来,夜轻染病倒在她的浅月阁,后来抓着她的手不放,他懂得医术,若是脑子清醒的话,那么他又如何不就势把出她脉搏正常,没有受重伤病愈的迹象?那么以他的聪明,他会想到她既然无伤,怎么可能没去蓝家?那么既然她去了蓝家,她是谁?在那里到底做了什么?会不会联想到楚夫人和洛瑶?或许联想到他和夜天逸那两次遭遇劫匪和刺杀,再联想到她没有受伤,那么受伤的人是谁?以此查下来,顺着风阁顺藤摸瓜,查到三公子,也不意外。
“既然不是夜轻染,那六公主是怎么知道的?”冷邵卓看着云浅月,见她不语,忧心地道:“我见如今的六公主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你要小心一些。她对你有很深的恨意。”
“不是夜轻染,就说明六公主背后有人指使,或者她投靠了谁,和谁有了合作。目的嘛,自然是让你与我闹崩。”云浅月忽然一笑,看着冷邵卓道:“冷邵卓,你知道不知道你是孝亲王府的小王爷。”
“自然知道!”冷邵卓不解地看着她。
“孝亲王府和德亲王府是一样的。虽然没有德亲王府得皇室倚重,将兵权都交给德亲王府,但孝亲王府得到了朝内的权利,就比如户部,掌管天圣所有百姓户籍。这是比兵部不次于分量的一个部门。你是世袭小王爷,将来要继承户部。而荣王府和云王府本来就为皇室所不容,早晚有一日要根除。换句话说,我们的身份,其实是对立的。”云浅月正色地道。
冷邵卓愣愣地看着云浅月,脸色有些白。
“昨日夜轻染和我动了手,我要杀皇室隐卫的隐主,他护皇室隐卫的隐主。虽然只交手一招,但也已经是对立。你明白吧?”云浅月看着冷邵卓,“江山,权利,矛盾,纠葛之下,没有朋友。有的只是敌人。”
冷邵卓的脸更白了。
云浅月不再说话,人生一世,草生一秋,总有许多无奈。被命运纠缠牵扯,造化弄人。想起夜轻染,她总会无力。本来她从小就打算避开夜氏的所有男人,可是却阴差阳错因为小七的容貌,对夜天逸好了十年,进而追在夜天倾身后伪装了十年,又帮助夜天煜对抗老皇帝险些血染皇室隐卫,到头来和夜轻染第一次对立出手。就如一场大梦,醒非醒,梦非梦。看得透和看不透之间做着拉锯,让人心底徒生无奈而已。
“我和你打了十几年,累得很,以后再不想打了!”冷邵卓沉默许久,低声道:“你从来就没拿我这个孝亲王府的小王爷当一回事儿,我在你面前,也只是冷邵卓而已。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云浅月看着他。
冷邵卓不再看云浅月,抬步向外走去。
云浅月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叫住他,看着他身影出了浅月阁。一改来时脚步沉重,轻松了几分。她品味着他的话,忽然一乐,对外面喊了一声,“人都走了,还躲着做什么?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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