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识刘鄩(1 / 2)

“啊……”“住手!”“住手!”“住手!”“嗖”“啊!”“叮当当”……

第一声撕心裂肺的“啊……”,来自张娥。张娥见那武将拿刀砍向自己的儿子,心中急到极点,急火攻心,大喊一声,立时昏倒过去。

第一声“住手!”来自江恕。江恕见那武将一介莽夫,正搜肠刮肚谋算着如何智取他呢。可谁知他竟突然痛下杀手,吓得江恕浑身冷汗尽出,情急之中,只能喊出这么一声。

第二声“住手!”来自王县令。他随那牛校尉前来,不过是想以孝敬新皇帝的名义乘机敲榨搜刮些民财。原本让这些村民行完跪拜之礼,就该说及此行正题,可偏就在江统这里出了岔子,心里却是压根不想闹出人命的。

第三声“住手!”来自远处,约有二十余骑正打村西疾驰而来。当先一人,身被明光铠甲,头戴鲜亮兜鍪,腰间佩剑,手持一把铁胎弓,正朝此处拍马狂奔。

“嗖”这一声,想来正是此人she出的一箭所发之音。

第二声“啊!”,是一声惨叫。只见那支箭不偏不倚,恰好she中牛校尉持刀之手腕,那只手此刻已鲜血淋漓,痛的他咬牙切齿、目眦尽裂。

“叮当当”之声,是那牛校尉手中钢刀被这一箭she落,落地滚动发出的声响。

牛校尉站起身,朝那正疾驰而来之人怒喝道:“哪里来的王八羔子,敢伤老子!来人啊,给我拿下!”众官兵一哄而上,都奔那伙人去了。

那二十余骑之中有人大声喝道:“汝等休得无礼!圣上亲授右金吾上将军,充诸军马步都指挥使麾下到此,还不快快参拜!”

那百余名官兵“嗡”地一声,人人惊慌不已,纷纷跪倒在地,齐齐朗声说道:“恭迎上将军大驾!”

那牛校尉闻听此言,也不禁骇得浑身战栗,如同筛糠。

那当先之人此刻已驰至近前,随着希律律一声雄壮马嘶,那神骏良驹先是前半身腾跃而起,而后又重重地踏下前蹄来,敲得地下一阵轰响。

江统忍不住喊了一声:“好马!”

那马上之人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刚才险些丧命的一个七岁孩童,这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关注自己的马,脸上更是丝毫不见恐慌之se,顿时心中大奇。

——其实,他哪里知道江统若要躲避,刚才牛校尉那一刀是万万伤不到他的。

他翻身下马,看到打谷场内还有不少村民跪在那里,朗声说道:“乡亲们,快快请起!快快请起!”一边说还一边去扶一些年岁较大的村民起身。

江统定睛观瞧,见此人约有四十余岁年纪,一身戎装威风凛凛,器宇轩昂,相貌雄武中又带几分儒雅,鼻直口方,目有jing光,颌下一绺长髯,浑身散发着一股正直睿智之气,心中不由顿时便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见场内乡亲们都已经站起身来,此人突然沉下脸,满面怒气地大喝道:“来啊!将这王县令与牛校尉二人给本帅绑了!”

二人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起高声求饶:“上将军饶命啊!上将军饶命!”随这长髯将军一同来的,瞧着应是他的亲兵,此时听到命令,哪还任他二人分说,上前将其捆绑起来。

那长髯将军冷哼一声,说道:“若不是接人奏报,本帅实在不敢相信,你二人竟敢乘圣上登基之际,以宣扬皇恩浩荡为名,乘机搜刮民财中饱私囊,也亏你们想得出这种龌龊伎俩……”

说到此处,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走到牛校尉面前,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呛啷啷一声拔剑在手,指着他继续厉声喝道:“你这贼子胆大包天,一个小小六品校尉居然还敢滥杀无辜,草菅人命,连一个孩童都不放过!今ri若不斩你二人头颅,恐怕圣上的名节都要被你这两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给败坏光了!”转过身来对手下亲兵喝道:“来啊!给本帅推下去斩了!”

那王县令嚎叫道:“上将军啊!下官冤枉!下官也是身不由己,被牛校尉强拉来的!我本不从,是他百般威胁于我,下官也是被逼无奈啊!”

而那牛校尉听他这般说,居然哈哈大笑起来:“上将军!你虽位高权重,统领千军万马,却不能杀我!”

那长髯将军奇道:“本帅为何就杀不得你?”

牛校尉一脸桀骜,凌然说道:“你可知道我是何人?我表舅乃是当今圣上最宠信的重臣,爵封魏王、官拜河南尹的张全义!你们如今同朝上殿,若你杀了我,ri后如何向我表舅交待?”

长髯将军手下的亲兵听他如此说,不由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担忧的神se来。其中一个将佐模样的人,走到他的身前,附耳说了几句。

那长髯将军也不由沉默了一会,然后来回踱了几步,走到那牛校尉面前,脸上微微一笑,缓声问道:“这么说来,你干的这些事都是你那表舅张大人指使的?”

牛校尉听他这样问,不由一愣,口中喃喃辩解:“不是,不是,这些事我表舅并不知情……”

“那就是了!”长髯将军断然大喝:“若你那表舅张大人知道你打着他的旗号,干出这种有辱圣名的勾当,也必定会大义灭亲的。今ri,就由本将代劳,替他张全义清理门户了,免得你这贼亲戚往后给他惹出更大的祸事来!”

说完,手起剑落,一颗大好头颅飞将上天,咕噜噜滚出好远,鲜血喷涌而出,汩汩流了一地。那牛校尉犹自瞪着他那双铜铃眼,显得根本就不相信他竟敢真的斩杀自己。

村中百姓哪见过这种阵势,无不惊骇得大呼小叫,有些甚至当场晕了过去。

“好!”那七岁的江统不但不怕,还在此时大喝了一声彩。

长髯将军不得不再次注意到他,将江统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一番,脸上渐露欣赏之se。此时张娥已被丈夫江和救醒,见此情形,赶紧把江统拉到自己身边,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长髯将军凝视着江统,走了近来,将手中宝剑归鞘,面带微笑,语气和蔼地问道:“你一个小娃娃,看见杀人之事,为何不怕,为何叫好?”

江统将母亲的手从嘴上拿开,朗声说道:“我不该死,刚才那人要杀我,按你的话说是滥杀无辜,草菅人命。圣人说过,大丈夫要威武不能屈,我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以我不怕。而他该死,你杀他,是他罪有应得!圣人还说过,大丈夫要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不怕他那当王爷的表舅,是英雄所为,所以你也是男子汉大丈夫。我这个男子汉大丈夫,今天遇到了你这个男子汉大丈夫,心中欢喜,所以叫好!”

长髯将军听了他这一段话,不由得仰天长笑,那笑声爽朗豪迈,响彻云霄,好一阵方歇。他蹲下身来,柔声问道:“你这个小小男子汉大丈夫,叫什么名字啊?”

江统朗声回答:“我叫江统,你呢?”

江恕在旁边赶忙制止他:“统儿,不得无礼,上将军是尊长,你怎可直问名讳?”

长髯将军毫不介意,摇手说道:“无妨,无妨,此子双目如炬,骨格神秀,天资聪慧,胆se过人,将来定是贵不可言呐!本帅活了这般年岁,阅人无数,还从未见过谁的双眼,竟如他这般,比那夜空中的朗星还要明亮……好!今ri就告诉你,我姓刘,名鄩,小娃娃,你可会写我这名字?”

江统仰着头想了一会,大声回答:“会!”然后蹲下身来,用手指在地上写下了“刘寻”二字。

刘鄩摇了摇头,呵呵笑道:“姓倒没错,不过名错了,我的名啊,应该是这个字……”说完便在地上写了个“鄩”字。

江统摇头道:“这个字我还真不认识……好,以后记得了,多谢你教会了我这个字。嗯,你也算我的一字之师了!”

刘鄩听他这般说,不由得再次哈哈大笑,连声赞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随即站起身来,看向张娥,问道:“夫人可是这孩子的母亲?”

张娥急忙回道:“是的,是的,小孩子不懂事,你贵为大将军,要是他说错话,你可别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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