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抢匪连滚带爬的跑了回去,小个子来到大个子匪首身边,带着哭腔的说道:“大哥!坏了,人家会功夫!”说着,他把脸凑了过去:“瞧,都出血了!”大个子匪首使劲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冒着冷汗说了一句让人啼笑皆非的话:“叫我大头领!”
那大个子匪首对着小个子耳语了些什么,小个子颤声的喊了起来:“喂!你们三个听着,我们大头领说了,既然都是江湖上的朋友,我们就不为难你们啦!你们可以走啦!”
三个人听后相视一笑,陆秉压低声音说道:“擒住那匪首!”说罢,策马向那群匪众靠了过去。快到面前的时候,只见段飞振臂一抖,一条索具脱手而出,牢牢的锁住了那哥大个子匪首。趁着大伙儿惊诧的工夫,随着段飞的一个提拉,竟把那匪首硬生生的拽到了三人的马前。岳承忠这才看明白,原来段飞用的是“飞虎爪”。<钢刀,稳稳的架在那汉子的脖颈上,问道:“姓甚名谁?何方人氏?”那汉子倒有几分血xing,斜瞅了陆秉一眼,大义凛然道:“既然落到了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要啰嗦!”段飞见状轻蔑的一笑:“哈哈……大官儿,别问了,我看也就是一群无名鼠辈,我看直接宰了,咱们也好赶路。”
段飞的话显然激怒了那个匪首,他脖子一梗,朗声说道:“老子生不改名死不改姓!中都胡富贵便是老子!”陆秉眉头一皱,诧异道:“既是凤阳人氏,为何跑到这兖州地界?”那汉子冷哼一声,傲慢的答道:“你以为老子愿意来这里?!”一旁的段飞实在看不过去了,他伸手在那汉子脸上轻抽了一记耳光:“你特么都这德行了,还敢耍横!大官儿问你话,好好答应着!”
后面的那个小个子扑倒在三人的马前,磕着头求饶道:“三位好汉,放过我们大头领吧,若不是老家遭了灾,谁愿意抛家舍业的出来寻活路啊。”胡富贵回头忘了他一眼,垂头丧气的说道:“哎!都到这般田地了,还什么‘大头领’,你还是叫我‘哥’吧。”
陆秉疑惑的说道:“凤阳大灾,我倒是也有所耳闻,怎么?难道你们没有收到府部的赈灾食粮?”小个子听得一头雾水,抬头眨着莫名其妙的大眼问道:“什么什么?赈灾?食粮?”问完,他便诉起了苦。
原来,头一年凤阳府遭了前所未遇的大灾,几乎全年颗粒不收;今年百姓们不光没有见到分毫的赈灾食粮,并且连苛捐杂税都不见减少半厘;交不齐赋税,每家每户只好“出丁”,也就是俗话说的“徭役”;在家乡实在没有了活路,胡富贵才带着村里的这些壮年,离开老家出来讨生;可这一路走到这里,也没有找到谋生的活计;万般无奈之下,他们才想到了这劫道的营生;他们已经在这里窝了两整天了,可路过的不是官差就是普通百姓;官差他们不敢劫,他们知道百姓的ri子也不好过,又不忍心去劫;好容易鼓起勇气“蹦”了出来,还遇着这么三个大侠;按说也够倒霉透顶了。
岳承忠听完小个子的讲述,觉得这些灾民确实是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才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并且从他们不劫百姓这一点上看,似乎真的良心未泯。
果然,陆秉也收起了钢刀,他朝那班“匪众”看了看,问道:“你们共计出来了多少人?”小个子一听,抢着回答道:“启禀大侠,俺们是‘凤凰山十三太保’!”
“噗嗤”段飞实在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也难怪他笑,一群如此落魄的灾民,竟还给自己取了个如此响亮的名号。陆秉又问道:“胡富贵,尔等今后可有何打算?”胡富贵苦笑着摇了摇头,沮丧的说道:“本来就是想带他们出来讨个活命,现如今活计没有找到,又落到了你们手里,还谈什么打算?!”
陆秉沉思了片刻,幽幽的说道:“我倒是可以给你们指一条活路,不敢说富贵,温饱倒是不成问题,你们可愿前往?”胡富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抬起头,惊诧的望向陆秉:“你!你是说,你不杀我们?”
陆秉浅浅的一笑,接着说道:“此去向东,有一‘安东卫’,你们前去拜见那里的卫府指挥使陆正大人,他自会与你们安排。运气好的话,按时还会有饷银,也可贴补一下你们的家人。”
陆秉的话引起了“匪众”们不小的sao动,那些人兴奋的交头接耳道:“有活路了!有活路了!”“说不定咱们还可以当官差呢!”……胡富贵当下跪倒在地,感激涕零道:“谢恩公不杀之恩!恩公可否留下名号,我等也好谨记于心,ri后定当厚报!”
陆秉听罢开怀一笑:“你就是不问我,我也要告诉你们的!”说着,他模仿着胡富贵的口吻说道:“老子生不改名死不改姓!姓陆名秉,京师人氏。刚才与你们所说的陆正陆大人,便是家兄!”说完,他从包袱里摸出一大锭银子,丢于地上,朗声说道:“我这里有纹银一锭,且送于你们做盘缠,切记!ri后再不可做这些荒唐的营生!”
随着段飞的一声唿哨,三匹骏马扬蹄昂首的一阵长嘶,便越过那棵横在路中的大树,朝着兖州府的方向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