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一片沉寂,十余道目光望向了刘牢之,刘牢之却一遍又一遍的凝视着桓玄的亲笔信,还伴有显而易见的眉头微皱!
众将都感觉到了不寻常,暗暗猜测着桓玄来意,刘敬宣已迫不急待的问道:“父亲,我北府与荆州素无瓜葛,桓玄何事找您?”
刘牢之向左右示意:“念!”
一名亲随捧起信件,放声念道:“将军功勋卓著,为国之栋梁,当深明大义,司马道子自执掌中枢以来,倒行逆施,任用私人,我朝国势日渐衰微,危矣!玄不忍见江山倾颓,为天下百姓计,欲起兵讨伐司马道子,故邀将军共济大业!
将军或会心存疑虑,但请听玄肺腑之言:自古戴震主之威,挟不赏之功,而能全者谁耶?越之文种,秦之白起,汉之韩信,皆事明主,为之尽力,功成之日,犹不免诛夷,况为凶愚者用乎?君如助司马道子胜玄,玄敢料定,战胜则倾宗,战败则覆族,欲以此安归乎?不若幡然改图,则可以长享富贵矣,古人射钩斩祛,犹不害为辅佐,况玄与将军无宿昔之怨乎?”
桓玄这封书信并不长,寥寥百来字,却在殿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众将议论纷纷,但刘牢之依然不言不语。
渐渐地,所有的目光陆续投回了刘牢之,刘牢之在起兵一事上并不表态,多多少少暴露出了他的心思。
何无忌拱了拱手:“将军,桓玄说的不错,您与司马道子早已势同水火,元显征发奴客正是为了对付您,只是弄出了大乱子罢了,可早晚必会再出阴招,与其坐等他下手,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将军恰可趁此良机除去司马道子,而桓玄理该是个明白人,既许下推心置腹,与您共富贵的承诺,料来不敢反悔,否则,我八万北府精兵岂肯答应?您还犹豫什么?”
“嗯~~”刘牢之带着丝迟疑点了点头:“本将也担心朝庭不肯放手啊,允诺桓玄料来无妨,但我北府暂不必与朝庭刀兵相向,只须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诸位以为如何?”
“这”孙无终眉头一皱,接过来道:“国家衰危,天下之重,全在于将军与桓玄,桓玄借父叔之资,已据有楚之旧境,实割我朝三分之二,倘若一朝纵之,使凌朝廷,威望既成,恐难图之,董卓之变,近在眼前,请将军三思啊!”
“父亲,桓玄总是外藩,起兵攻打朝庭,恰如当初王恭逆贼,孙将军言之有理,您不可草率啊!”刘敬宣也向上急声劝道。
刘牢之现出了明显的不快,摆摆手道:“本将岂不知今日破桓易如反掌?但平桓之后,该如何自处?相王去了上游威胁,岂能不放手对付我?无终、万寿,本将明白你们的意思,无非是担心桓玄如桓宣武般觊觎神器罢了,不过,我有北府八万精兵虎视眈眈,他岂敢利令智昏?主上当可无虞!本将心意已决,都不必劝了。”
孙无终嘴唇翻了翻,却没有开口,其实,他也能理解刘牢之的为难处境,在桓玄与司马道子之间,刘牢之左右不是人,但相对来说,司马道子占据大义名份,无缘无故发兵攻打形同于谋反,借桓玄之手除去司马道子不是不可以,可司马道子之后呢?桓玄站稳阵脚会不会是另一个司马道子?到那时步步凌迫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