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连同卫风与他的宝贝女儿,共十人重新回到了膳堂,席间谈笑风声,王蔓与陈少女你一句,我一句的向谢道韫介绍起了卫风的近况,尤其是专为谢文丽与谢文禅做的那首诗,也毫不隐瞒的把经过全兜了出来,接着,便与庾氏以看好戏般的神色望向了卫风。
谢道韫顿时柳眉轻拧,略有些不满的瞪了眼卫风,冷哼一声:“卫将军这首诗的确是寓意深刻,尤其还语带双关,在诗文上的造诣连妾都自愧不如了,呵呵~~俗话说的好,人不风流枉少年,今日妾是真真切切的见识到了,卫将军家有娇妾美妾,竟还不忘沾花惹草,果然是一风流人物!”
卫风全无尴尬之色,反而理直气壮的放声吟道:“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全望了过来,采花都能采的堂而皇之,还把这份心思毫不掩饰的告诉了谢道韫,要知道,谢道韫可是谢氏姊妹花的姑奶奶啊,这人简直是无耻到了透顶!
谢道韫也是又好气又好笑,无奈道:“卫将军才思敏捷,出口成章,令妾不得不佩服,但在这件事上,妾可不好多说什么,你自求多福吧!”
卫风却是暗喜,他并不指望谢道韫一口应承,吟这首诗只是测试下谢道韫的反应,起个打预防针的作用,免得突然提出求娶谢文蝉一时接受不了。
对于谢道韫的不反对的态度,卫风已经是心满意足了,说明还有得商量,于是拱了拱手:“末将托谢夫人吉言!”
谢道韫暗自气结,索性不再理会,把目光移向王蔓,略一沉吟,便道:“世侄女,王郎还有旬日方可抵京,介时可操办卫将军入士,我想你应该明白,陆仲元虽没有反对卫将军入士的理由,但大中正只有定品之权,最终入士与否必须得司徒拍板,偏偏桓玄并未解除琅琊王司徒之职,而卫将军又因文丽与琅琊王生出了龌龊,既使殷仲文与王愉不在暗中搞鬼,恐怕琅琊王也未必不从中作梗啊!”
王蔓不由狠狠瞪了卫风一眼,责怪之色毫不掩饰,心想你既便对文丽与文蝉动了心思,难道就不能忍一时之气?先入士再说嘛,得罪了琅琊王,看你怎么收拾吧!
卫风向王蔓两手一摊,现出了无辜之色,这使王蔓回想到,因着司马道子与司马元显的关系,司马德文早对自家夫郎怀有敌视,谢氏姊妹花并不是根本原因。
王蔓面容稍霁,丢了个略带歉意的眼神过去,便向谢道韫道:“世伯母,说到底都是侄女拖累了卫郎,您可有法子使琅琊王与卫郎暂时握手言和?”
谢道韫也回过味了,意识到关键还在于司马道子父子二人被卫风斩杀,这份仇恨远不是争风呷醋所能比的,说句难听话,就算她肯带着卫风去向司马德文道歉,很可能连大门都进不去!
“这”谢道韫现出了为难之色,好半天,才寻思道:“入士需要考核出身、品行与才华三个方面,如今卫屿已将卫将军列入族谱,料想朝庭最多只能置疑,而提不出有力的反驳证据,同时,卫将军的才华也有目共睹,这两点不必担心,作为司徒,虽具最终决定权,却不能胡搅蛮缠,因此琅琊王无非是在卫将军的品行上做手脚罢了,偏偏品行又没有明确的界定标准,这的确是个麻烦事!
为今之计,只能于大朝会,由王郎、弘茂(褚爽表字)与叔源(谢混表字)联手为卫将军辨驳,只不过,卫将军曾数次出手伤人,虽情有可原,但琅琊王未必不会掀风起浪,这样罢,世侄女,用过膳我先回叔源那里,正午时分,你随我入宫,去求见神爱侄女,若能得她支持,于相持不下之时突然表态,定会令琅琊王一方措手不及,或能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尽管谢道韫自信满满,席中众人却是眉头纷纷一皱,相互交换了个不解的眼神,只有庾氏现出了若有所思之色,卫风忍不住问道:“谢夫人,末将明白你的好意,可是据末将所知,皇后于朝会并无独立发表见解的资格,仅作为皇帝的代表画押盖玺,而当今天子何等样人,天下皆晓,仅仅是权臣供于阶上用以装点门面的工具罢了,末将担心,皇后表态支持末将,非但不起作用,反而会惹来桓玄的不满,或会暗中加害于她啊。”
“哧~~”庾氏接过来,轻笑一声:“卫将军,你这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的确没有说错,皇后在朝会上只是个摆设,但请你莫要忽视她的身份,她代表着当今天子,她的话,由于主上口不能言,在某种程度等同于主上亲自开口!
无论是司马道子还是桓玄,大权在握那又如何?在太极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谁都没法忽视皇后的意见,这天下仍是司马家的天下,还未改姓为桓!说到这里,如果你仍不明白,那妾真的为蔓儿不值!
至于皇后的安全,妾认为应理无恙,毕竟她是琅琊王氏的女儿,身后有宗族撑腰,桓玄并不能肆意妄为,最多是下回留个心眼,不再给她开口的机会,但是,有这一次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