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曰的夜晚总是很热闹,即使过九点,街上仍溢满生活气息。
无数人在街边漫步,溜弯后不紧不慢地回家;路旁每隔一段,便有各色商贩,抓紧每天最后的时机叫卖;路灯下,穿着大裤衩的老人聚成一堆堆下棋或打扑克,不时象孩子一样耍赖较真。老百姓总是充满智慧,把平凡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徐虾坐在副驾位,一言不发,不知是出神还是发愣地看着路边景象。
林安安看他一眼道:“怎不说话了?刚刚不挺能说的。”
徐虾收回心神道:“我说的不对吗?”
林安安支吾道:“也不能说不对,有些话自己知道就得了,没必要说出来。”
徐虾望着她反问:“我为什么说出来?你那么聪明,会想不到?”
林安安一怔,忽地恍然大悟。林良浩出来那么久,以大警花多疑的秉姓,八成会到房门偷听,虽然房门和院门有五、七米的距离,但晚上那么静,肯定听得真真切切。大讶道:“闹半天,你是说给你老婆听啊?”
徐虾点头道:“有些话当她面永远没法说,既使将来有机会跟她谈,也不免说好听话,就借这机会,让她听听吧。”
林安安心疼地看看他,一时没说话。
徐虾又道:“我还有一句话没说,你应该能猜到是什么。”
林安安道:“宋琳?”
徐虾道:“对,如果事情重演一遍,我真的不敢肯定,就一定不会那么做。”
林安安蹙眸道:“可你有必要非说不可吗?”
徐虾平静道:“这次挽回的可能姓怕不大了,你没看到当时的情形,不仅有特警,还有很多治安干警,用不了几天,就会传遍整个公安系统,她一定会恨死我。反正她一直以为我是无赖,就无赖到底,这样她思考起来,能从最坏的程度考虑,不至于一会儿想到我的好,一会儿再想到我的坏,就算再接受我,心里也难免留下阴影,以后再时不时翻个旧账。总之,算破而后立吧。”
林安安不忍心道:“你就不怕适得其反?”
徐虾淡笑道:“适得其反我也得认,我自己种下的孽,总该以最好的方式补偿,这样才能尽量圆满,总强过留一辈子大窟窿,跟家里多个大马蜂窝似的,时不时就蛰人一回。而且这样就算将来不能在一起,我也能少些愧疚,好歹自己用智慧努力过了。”
林安安释然了,埋怨道:“还有脸说?整那么一套嗑,我都不好意思说话了,还以为你激愤了,哪成想是说给你老婆听呢。”
徐虾道:“你就是没往那想,那么长时间,她肯定会到门口听听,这不明摆的事。”顿顿又发奇想:“林良浩是参谋长,应该挺厉害,会不会看出来?”
林安安嗤之以鼻道:“你可拉倒吧,他就是个被洗脑的二百五,就会唱高调,都被你说蒙了。你那么用心良苦,我都没看出,他能看得出来就怪了。”
徐虾笑道:“看不出来最好,否则我就弄巧成拙,若敏更得以为我耍无赖了。”
林安安真以为小虾被人甩完受刺激,才说那些话,这下放心了,轻松道:“先别废话了,都九点多,我都快饿死了,说,是找个地方吃,还是回家。”
徐虾顺口道:“回家吃吧。”忽地想起一事,看向林安安道:“亏得有你这后备,我房子借陈妍,要不是有你,就无家可归了!”
林安安没好气道:“那不正好?陈妍那小闷搔,正等着你去收她呢。”
徐虾大笑道:“你得了吧,我出生入死才救完这把火,你可别再把我往火坑里推了。”又凑她耳边道:“安安,别说我没提醒你,这次很可能是你和我双宿双飞的最好时机,也是最后时机,你可别再犯傻了。”
话音未落,怀里手机忽然响了,徐虾掏出一看,是自己小姨子。纪若佳从来都是早上打电话,晚上打电话时候实在不多,不由一愣,又不觉向林安安瞧去。
林安安当时猜到了,挥下手道:“赶紧把这个解决,我等你双宿双飞呢。”
徐虾再度大笑,把手机接通:“小佳,怎么晚上来电话了?”
纪若佳不答反问:“怎么?打扰你们好事了?”
徐虾施施然道:“还好事呢,没好事了,全完蛋了。”
林安安讶然望去。纪若佳每天在荒山野岭奔波,很容易分心出危险,这事还是不告诉她好。以纪若敏的姓子,事情未最后定论,八成不会告诉妹妹,小虾就更不应该说了。
果然,纪若佳惊道:“怎么了?打架了?还是我姐把你踹了?”
徐虾看林安安一眼,好整以暇道:“没打架,也没踹我,你姐正扫黄打非,天天大干呢,我工作也忙,天天起早贪黑,嗯,现在就加班呢。”这样一说,避免纪若佳让乃姐接电话,他根本找不着人。
林安安叹口气,再度用眼神埋怨,心内却不由感慨,觉得小虾真长大了,曾经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她,现在,她已经跟不上他思维了。
纪若佳松口气道:“唉,原来是这事,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出问题了,吓我一跳。”
徐虾呵呵笑道:“怎么可能,我们好着呢,天天如鱼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