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佩孚在两个亲兵的搀扶下上了战马,夹杂在鬼哭狼嚎的士兵们中间往后方逃窜,但是曰本人显然没打算就这么让他们走掉。联合舰队的火炮延伸射击,剧烈的爆炸肆意屠杀着这群丧魂落魄的士兵,拥挤不堪的北洋军像是一块土灰色的地毯,每发炮弹落上去都在这块地毯上绽开一朵黄色花朵,然后就是支离破碎的尸体和漫天的血光。
在奉天打曰本铁路守备大队建立的信心,瞬间就从吴佩孚身上消失的干干净净,战争已经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大沽口炮台的废墟上,那些大炮的掩体都用厚达三米以上的钢筋混凝土来构筑了???这军舰的舰炮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要说那些七五口径的山炮、野炮,北洋军当作宝贝的德国克虏伯一百零五毫米重炮,在军舰的主炮面前也只是玩具。曰本联合舰队的军舰,在距离海岸线十公里之外发起炮击,北洋军除了挨打就没有任何的办法,而且这顿揍也挨的太狠了些。
“若宫丸”上的水上飞机,早就将北洋军的布防情况汇报给了第二舰队司令加藤友三郎,第二舰队的战列巡洋舰和战列舰,只需要按照早已标定的射击诸元开火就行了。
吴佩孚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听从薛子麟的劝告,将手下的上千名兄弟至于必死之地!
吴佩孚坐在马上,看着身边心胆皆裂的士兵和满地的尸体,听着被火焰裹在中间的士兵撕心裂肺的哀嚎,一时间万念俱灰,他嘴角挑出一丝苦笑,从腰间掏出手枪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旅长,不可啊!”两个亲兵抱住他的胳膊,死死的拽住他。
“放我下来,混蛋,放开我!”吴佩孚挣扎不动,不停的怒骂。
“旅长,你听,大炮不响了!”亲兵惊喜的喊道。
吴佩孚精神一振,果然是再没有炮弹落下,但是立刻就垂头丧气,部队已经丧魂落魄,士兵四散奔逃,想将他们重新收拢谈何容易?
舰炮轰击之后,必然是陆军登岸,可是吴佩孚除了身边的两个亲兵之外,再无法指挥任何人了,除了眼睁睁的看着曰本人占据滩头,还能做什么?
排水量只有五六百吨的曰军驱逐舰满载着士兵驶向了岸边,陆军将步枪举国头顶涉水登岸,曰军野兽般的吼叫着,不少人还没上岸就开始射击,北洋军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吴佩孚从没想过,自己亲自训练多年的精锐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在奉天打曰本铁路守备大队的时候,一团士兵冒着炮火在军鼓的指挥下冲击曰本人的阵地,那时候他们是如此的英勇,一排士兵被曰军的机枪打倒,战友踩着他们的尸体继续前进,前赴后继直到胜利!
而现在他们就像是被狼群追赶的绵羊,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欠奉。同样是吴佩孚指挥,同样是他训练多年的一团,可是表现却是如此的天差地别。
不是士兵不勇敢,而是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凶狠的炮火,没有炮台和岸防炮的保护,陆军怎么可能对抗军舰的巨炮?
因为他的狂妄和顽固,令手下的上千名训练有素的士兵成为敌人屠刀下的绵羊???“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吴佩孚的心中充满了悔恨和自责。
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北洋军的溃逃甚至阻挡了自己人的道路,骑兵毫不客气的将马刀挥向袍泽,战马将堵塞道路的步兵踏成肉泥。越是急着逃跑,道路就越拥堵,人都积成了疙瘩,速度反而变得极为缓慢。
人姓的丑陋在生死关头展现的淋漓尽致,曾经同生共死的袍泽,此刻像杀父仇人一样的彼此砍杀。
曰军的驱逐舰、鱼雷艇和舢板,载着士兵和火炮、机枪登陆,上岸之后的曰军,立刻架设起了山炮阵地,用炮火轰击溃逃的中国士兵。不少北洋军的士兵看到已经逃跑无望,跪在地上将双手举过头顶,曰军的步兵嚎叫着,狞笑着,将逃跑中和已经投降的北洋军逐一杀死。
吴佩孚仰天大叫:“苍天啊,救救中国吧!”
随着登岸的曰军越来越多,枪炮声也变得密集,更多的北洋军被杀死,很多已经投降的士兵被曰本军官用洋刀斩首。
一个个死不瞑目的士兵头颅,睁着惊恐的眼睛,曰军则像踢皮球一样,将挡在前进道路上的尸体踢到一边,甚至还有人将地上血淋淋的头颅踢着取乐。
大沽口,血流成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