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一轮红日喷薄而出,阴沉了一夜的乌云被初升的太阳和猎猎西风一扫而空,契阔苍天下,这一片群山仿佛刚刚苏醒了的巨人,发出阵阵地轰鸣。
杨棒子站在大屋的台阶上,望着东边红彤彤地天空,心潮澎湃的,一想到今天就要和鬼子做最后的决斗了,说啥都不想那是不可能的,想自己那苦命的爹娘,想自己那不知道身处何方的爷爷和妹子,想那泼辣多情的莲香
“烧了吧,都烧了,老夫不能让祖宗们看着鬼子进了这祠堂。”杨棒子还在那想着回忆那的呢,身后的大屋里有人说话了。
拄着拐杖的郭老先生正站在屋当间,指挥管家和几个庄丁,把墙上挂着的那些画像摘下来,还有供桌上那一排排地神位,也端了下来。地上摆着个大铜盆,已经燃起了炭火。
郭老先生一边接过摘下来的画像,一边轻轻地用手帕擦去上面的浮灰,慢慢地卷起画轴,放到铜盆里,火苗子燎上来,冒出橘红色地火焰。
“老寨主,收起来就好,做啥烧了呢,您那大公子转年回来,没了这祖宗的画像和牌位,上哪烧纸去啊?”杨棒子难得地说话不带把还这么恭敬客气的。
“国破家亡了,还留什么祖宗的牌位啊!老夫年高齿衰,不能提刀跃马,杀尽倭奴,但也不能致祖宗牌位落入倭寇的手里,烧了不怕,将来犬子若能光复山寨。就算是尽忠尽孝了。”
杨棒子无语了。他是见过很多逃难的老乡们。金不要银不要的,也要用个包袱皮背着抱着自己家供奉的祖先牌位,活的不投降你鬼子,这些故去的亡灵也不留在鬼子那边。
“杨司令,若老夫猜的不错,一会鬼子的飞机还会来的,你带着战士们先进山洞躲避,老朽处理完家事。随后就来。”
对!老先生这么一提醒,杨棒子才想起来,天气好,鬼子的飞机指定来,不来轰炸也得来给地上的步兵空投弹药啥的呢。
也好,杨棒子领着电台和战士们先进山洞去了,他要和外围的几个团联络一下,还要向军区和黄司令那边通报下战况。
不大工夫,画像和牌位都烧的差不多了,老先生走出大屋。站在场院边上,一动不动地望着满目疮痍的山寨。默不作声。
好半晌后,才慢慢地转过身,对管家和几个庄丁说,去点上松油明子,把坡下坡上几处没有被炸毁的房屋和院落都点着了,还用拐杖一指大屋,示意这个也不留,全烧了!
管家闻听此言,人都傻了,怯生生地问:“爷,都烧了,咋?以后不回这搭了?”
“不会了!此后再无郭家堡子了!”老先生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嗯,爷,不回就不回吧,山上风大,住着不舒坦,还是回西王庄的老宅院去,住得踏实。”管家一边说,一边冲那几个庄丁摆手,使了下眼色,让他们赶紧按老寨主的话去照办。
“西王庄也不去了,鬼子一天不被赶出去,天下走到哪也住的不安生。”说完这句,老先生背过身去,眼望东方微闭着双眼。
管家嘴里小声地嘟囔着,“这也烧了,那边也不要了,咋?还真不过了啊。”偷眼瞅瞅一动不动地老先生,轻手轻脚地去找松油明子引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