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队的日军顺着沟沿往山沟的东头迂回过去,想从那边爬上山崖兜到台地的背后,另外一组也是两个小队顺着山沟绕到公路隘口和台地之间的位置,准备从这里切断台地对隘口的控制。
几乎整整一个中队一百多名日军则集中在山沟正中的位置,攻击的重点在这。相对几丈高的岩壁来说,山沟中段对着的台地边沿坡度不是很陡峭,红褐色的泥土同碎石块混结在一起,比光溜溜的石壁好攀登多了。
第二十七师团的鬼子步兵全都是老兵了,没有一个是刚参军的新兵,师团已经接到命令要南下去东南亚作战了。这次派出一个大队来帮着扫荡八路,对于他们来说,等于是离开中国战场前的谢幕之战。
而侦察连也没有新兵,虽然有一个战士只有十七岁,但却是有三年半军龄的老战士了!张大福。顺平县白云乡人,家中七口人,在1938年鬼子的扫荡中,只有当时12岁的他和4岁的妹妹藏在地洞里活了下来,爷奶爹娘姐姐,全都被鬼子抓走,爷奶当时就和村里的老人们一起被屠杀在村外的河沟里了,爹娘和姐姐被关进“人圈”陆续也病死和被鬼子杀害。
他和一些幸存下来的老乡们被咱八路救到山里,第二年张大福就参加了顺平县游击大队,跟着樊大胆打鬼子,一晃快四年了,17岁的张大福亲手毙掉的鬼子都不下十多个了!
今天他和所在班的战友们,守在台地边沿防线的最前端,这个曲曲折折的台地边沿,最突出的部位是个小土崖子,正好在这整条山沟和台地边的中心位置,这里也是鬼子重点要突破的位置。
从第一发鬼子的炮弹打上来,小土崖上烟尘弥漫,火焰迸现,爆炸声不断,弹片和子弹头嗖嗖地来回乱窜,就没消停过!张大福和战友们连身子都直不起来,只能在被炸得残破不堪的工事和战壕里来回匍匐着还击。
鬼子的两门速射炮和两挺重机枪专门对着突出部的这个小土崖轰击和扫射封锁,崖下的鬼子步兵们已经开始攀土崖了!东侧的高地山梁那鬼子的士兵们退到半山腰那里,就地寻找掩护和山梁上的八路展开了对射。
西面迂回隘口的鬼子被侦察连的战士们挡在谷地那动弹不了,鬼子在公路上骑兵携带的小炮和机枪的掩护下,一点一点地往前进攻,台地从东到西到处都是硝烟弥漫,弹片横飞!不管是鬼子还是八路军,都对中弹者发出的闷哼和惨叫似乎充耳不闻了,这时候谁也顾不上那些伤者,炮火中所有人的正常思维都不存在了!攻的要攻上去,防守的要守下去,手边能够到的一切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都向对手的身上招呼过去!
小土崖不管是上面还是下面,无疑都和人间地狱一样!崖上的机枪手已经是第三个了,前两个一个被炮弹直接炸断了双腿,一个头部中弹哼都没哼一声就牺牲了。张大福的肩头也被子弹擦破了皮,是他探出头去开枪射击时,被沟沿那的鬼子轻机枪手发现后扫了一个长点射打的。
副班长肚子被炮弹皮子豁开了,自己拿皮带把衣服使劲地裹了一下肚子扎紧了,抱起一捆手榴弹拉了弦就滚下了土崖,崖底轰地起了一团火焰和黑黄色的烟雾,被炸死的鬼子的鲜血和雨点子一样被气浪带上来,洒了张大福一脖子,黏糊糊地。
当张大福去存放弹药的地方拖回来两箱手榴弹的时候,第三名机枪手,他的班长,脖子、肩头和胸部都被子弹打中了,军服上的弹孔殷红了一片,但是却没有汩汩地鲜血流出来,张大福把班长上半身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班长的左手在手腕处齐刷刷地断了!
不知道是被子弹打断的还是被弹片切断的,班长就用肩膀和身体死死地抵住机枪打了两个弹匣,才又被鬼子机枪子弹打中的,鲜血早就从断腕处流光了!班长躺在张大福的怀里已经说不出话了,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但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气就断了!
放下班长,张大福把机枪抱在怀里,一拉枪机,没子弹!找了一圈,都是空弹匣!鬼子爬坡的大头鞋的刺啦刺啦的动静都听得很清楚了!一转身把手榴弹箱拉到身边,掀开盖子,右手掏手榴弹,拧盖子,拉弦,往外一撇,再掏一枚,拧盖子,拉弦,往外一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