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七点,太阳刚刚从东边的山梁上冒出头来,南马庄这都打的成了一片的焦土了!一分队又打退了鬼子一次进攻后,被迫把阵地再次收缩,撤到了北山山顶上,在山顶那的乱石群里不到三十个战士临时构筑了最后的阵地。
庄子里派上来人让一分队的撤下去,可分队长认为如果北山一丢,鬼子势必居高临下对庄子里狂轰乱炸的,那庄子里的战友们撤退可就难了,闹不好还得被鬼子咬住,所以要撤也得等到庄子里的撤到三道岭了,北山的才能下撤。
其实一分队长让来通知他们的人,把几名伤员帮忙撤下去后,就带人上了山顶,那里西面和南面是山坡,北面和东面是大峭壁!直上直下的石棱子上百米高!
子弹剩下的也不多了,平均每个战士只有十发,马一刀那还有四个弹匣,三小队的那挺歪把子没子弹了,机枪手现在用的是从牺牲的战友那拿来的步枪。
清水大佐看着北山上的八路,下令用一个中队从两面围着就行了,在山顶的位置八路没有重武器威胁不到进攻村子的部队,他现在必须全力把还在据守村子的八路消灭,这样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去追击还没有跑远的大群八路。
所有的火炮集中起来,从西面和南面对南马庄里轰击了一个基数的炮弹,清水一次性地投入了一个大队的兵力,从西河滩和南河滩同时冲进了村子里,断壁残垣间,身穿土黄色军服的日军士兵的身影不时闪动着,一分钟,两分钟,西面的部队突进去了,从被炸断的木桥下涉水过河的部队也从南河滩进了村,村子里静悄悄地,八路似乎没了踪影。
越是安静,才是清水大佐心里害怕的情况,要是有那断断续续的枪声,说明还有残存的八路军士兵在负隅顽抗,在这么多的日军面前,也起不上啥作用,那反倒是就要占领整个村子的先奏,而现在这死一般的寂静,才不是什么好事情的。
担心什么就来什么!最后一队日军士兵也进了村后,消失在破房烂院子后也就是一两分钟吧,清水的眼皮一跳,耳边瞬间就响起了急如骤雨的枪声、爆炸声、喊杀声!一朵朵的黑烟像蘑菇一样升起,马上又被晨风吹散,丝丝缕缕了地飘过了西河。
望远镜里看不清村子里发生了什么,清水带着侍从和参谋又走到了木桥南桥头那,走上桥身,这里高一些,能看清些村子里的情况。
透过墙与墙间的缝隙,透过被炸塌的院墙和房屋,隐隐约约地能看到土黄色的军服晃动着,似乎是日军士兵在跑动,在做战术动作,然而让冷酷到一早上都没有任何表情的清水也不禁嘴角抽动的是,他分明看到了还有许多穿着黑蓝色八路军服的人们,和他的士兵搏斗在一起!
见惯了对手的死亡和自己部下死去的清水大佐,按理说是不该内心还会被什么触动的,刚才北山上的几场惨烈的白刃战和肉搏战,他也在望远镜里看的很清楚,不仅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反而根据战场上的变化,给身边的参谋们下着调整部署的命令,他下的火炮抵近射击和使用白磷炮弹的命令,就是造成北山守军大量伤亡,被迫撤到山顶的原因。
这次离着南马庄前线直线距离只有三百来米的距离上,清水大佐看到的情景可确确实实地把他震撼了!他看到的是不少日军士兵和八路军的士兵,武器损坏了,竟然是抱在一起肉搏的,他清楚地看到一个八路的伤兵,在日军用刺刀捅进了他的身体后,还探出手抓住这个日军的衣服,生生地把对手拉倒在地,那刺刀还在身体里呢,八路军这个伤兵就和一头重伤的狼一样,倾力一搏地咬住对手的脖子,双双咽气了!
自己部下那最后蹬了几下腿就僵硬不动的画面,一下子像一把刀子,刺中了清水内心最深处的某种东西,他情不自禁地嘴角抽动着,腿上的旧伤口似乎也撕撕拉拉地疼了起来,而再次看到的场景是一个身上着了火的日军士兵从村子里一路跑出来,晃动着手臂,一头扎进河水里,火是灭了,可人也不动了,面朝下地趴在冰冷的河水里。
清水明白了,村子里的八路是不会逃的,他们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要抵抗到底的,清水开始担心起突进村子里的这个大队了,略一沉吟,转身下了桥架子,对一个参谋说,淌水过河,马上去通知在村里指挥作战的大队长,收缩兵力,占据院落就可以,不要把兵力分散开!
巷战把人分散开,那就是等着让熟悉地形的八路一个个地收拾呢,既然强攻损失巨大,不如占住村里的一部分院落,和八路对峙上,才能站稳脚跟,慢慢摸清八路的虚实,在一鼓作气歼灭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