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三章 风姿花传(2 / 2)

李晓深吸了一口气言道:“站在胜赖殿下的立场,在下当然必须来确认此事。不过我想若有选择,在下绝不愿意看见义信殿下走到这一步。”

“假仁假义,”饭富虎昌当即斥道,顿了顿他又言道:“不过事已至此,作任何口舌之争,已无必要。胜赖殿下,真是一位仁者,若是义信殿下处置此事,绝不能放对方一条生机,看来将来由胜赖殿下执掌武田家,我可以放心了。”

说完饭富虎昌舒了一口气,目中露出一丝决然之意,转过身去对武田义信叩头言道:“殿下,臣下就此拜别,还请殿下以后保重自己。”

武田义信嗯地一声,淡然地言道:“傅役大人,方才我说的事,还望你多加考虑,将来我执掌武田家,还需你多加辅佐。”

饭富虎昌喔地一声,大声言道:“殿下,敬请放心,臣下经过方才一番思索,已决定不退隐了,将继续辅佐殿下,完成心愿。”

武田义信果然露出了喜色,言道:“如此就太好了。如此我就放下心事了。明曰我将在武田八幡宫中,率领众家臣们,在御旗盾无前,成为本家地二十代当主。傅役大人,见到这一幕,你应该十分欣慰吧。”

“喔!”

饭富虎昌大声答应道,然后最后一次,庄重地以家臣之礼叩拜之后,大步走出房门。

“殿下不论成败如何,你在我饭富虎昌,眼中就是武田家的当主。”

饭富虎昌合上房门的一刻,房内正传来武田义信得意的大笑声。

李晓早已等候在僧房之外,饭富虎昌来到李晓面前,神色畅然地言道:“在下武运将止,要先走一步了,李晓大人,不知可否陪我这最后一程。”

“荣幸之至。”李晓回答言道。

此时空中又开始下起蒙蒙细雨来。

走到道上,武田信玄的旗本武士荻原丰前守在一旁跟从。

李晓,饭富虎昌二人外衣之上皆是渐渐湿透。

饭富虎昌又回头看了一眼房中,言道:“李晓大人,在下最后拜托阁下一件事,希望阁下让义信殿下就如此下去吧。”

“为何?”

饭富虎昌摇了摇头,言道:“若是义信殿下清醒的?他又怎能活命。或许此刻对他而言,才是最好的,活在自己的认知中,不必犹豫现实中危境。”

饭富虎昌说到这里,从路边折下一支无名之花来,捧在手中,言道:“正如此花,正是盛开时方有人知他,若凋谢以后,又有谁能知晓。武田义信不适合成为一名武士,不适合真正的武士之道,所以对他而言,死又有有何意义呢?”

李晓听了饭富虎昌的话,恍然略有所思,言道:“饭富大人的话,我记住了。”

听得李晓答应,饭富虎昌点了点头,看向手中之花,言道:“如此我心事已了,生前种种,死后一切野心霸业,都消失不见。不知为何到了这时,我方才留恋起此时此景来,比如这手中之花。”

最后饭富虎昌长叹一声言道:“人生真是过眼即逝,我饭富虎昌若有来生,定当还要报效武田家,追随馆主大人与义信殿下。”

说完饭富虎昌手持此花,在荻原丰前守陪伴之下,大步走向身旁一间的僧房之中。

而在僧房的一边,山县昌景正跪拜在道旁,身下雨水流了一地,整个人也被雨水打湿。

饭富虎昌走向山县昌景身边之时,脚步微微停顿了下,随即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然后大步走入僧房之中。

李晓陪同山县昌景默然静候在僧房一边。

不久之后,房内传来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大吼,随即就是刀劈滚落的声音。

荻原丰前守半边身子皆是鲜血,缓缓地走出房门,同时将一张纸交到了李晓手中,言道:“这是饭富大人的临终前写下的辞世诗。”

李晓接过纸来,上面写着‘此花由我心传至汝心,我见如汝见。’

李晓长叹一声,饭富虎昌的辞世诗是摘自能剧大师世阿弥,所书的《风姿花传》中的一句,原辞是‘若能将此花,由我心传至君心,谓之风姿花传。’

随着饭富虎昌之死,武田义信谋反一事也最终落下了帷幕。

最终处置如下。

武田义信终生幽禁于东光寺。

武田家笔头家老,饭富虎昌切腹自杀。

长坂源五郎昌国,由土屋总次郎诛杀。

曾根周防守、梁田弥太夫,由荻原丰前守诛杀。

一并被诛杀的还有其余参与密谋者二十八人。

曾根周防守之父,曾根昌世因疏忽职守,丢失武田信玄之龙朱印,而被革除武士之职,流放他国,成为浪人。

迹部家除了家主,迹部信秋已切腹自尽,而迹部胜资因参与武田胜赖护卫,并救下对方,因而功过相抵,仍被处以削减知行两千石。

最后因饭富虎昌参与谋反事件,武田信玄令革除武田饭富氏家名。

传自逸见光长的甲斐饭富氏一流,正式断绝。

而被提拔为笔头家老饭富虎昌之弟饭富源五郎,继承甲斐名门山县氏家名。

山县氏亦是源氏名门,之前的家主山县虎清,因向武田信玄之父武田信虎谏言,而被诛杀。

饭富源五郎从此正式改名为山县昌景。

在饭富虎昌切腹的僧房之外,雨水渐渐转大,而此刻山县昌景亦然跪立在那,面前被雨水打湿得一片模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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