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心中一惊,他对陆炳的作为听说了不少,对此人颇具好感。今日一见,见陆炳相貌堂堂气度不凡更是赞赏,只叹人比人气死人,不足不惑之年竟然爬到了这样的位置,怎能不让人羡慕嫉妒恨。再看自己,一把年纪,还高不成低不就的,估计也就这样稀里糊涂一辈子了。
欣赏归欣赏,可陆炳这人有时候喜怒无常,经常接着重大宴会惩办贪官污吏,以儆效尤。不过以往那都是皇帝所授权的,现在他不过是个镇抚使。甭管怎么说,严嵩可是历经三朝的元老,现如今官拜南京礼部尚书,纵然是留都的尚书还是尚书。陆炳管不到礼部尚书这个级别的,除非严嵩叛国了才能先控制住,不得下狱请求圣旨后才能做定夺。再说严嵩并不算贪墨公款最多的,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头上,纵然一瞬间脑子中闪现出千百想法,但严嵩听到陆炳的问话,心中还是不由的一颤:“犬子最近正在国子监读书,谢陆大人关怀。”
严嵩还在纳闷呢,是不是严世藩最近惹了什么事儿,竟然得到了陆炳的注意,被这尊煞神盯上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不能啊,严嵩虽然略微好色,但也是聪慧的很,平日里机灵行事为人处世也恰到好处,应该不会犯什么大错。
陆炳看穿了严嵩的心思说道:“严大人不必担心,令郎并没有什么过错,我只不过是久仰令郎大名罢了。”人群中有人此时发出了低低的笑声,严嵩的脸变得有些难看了,不明白为什么陆炳会提到此事。
严世藩虽然聪明,但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长胡子,而且是个五短身材,更是瞎了一只眼,严世藩长得丑在南京官场上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不少人都拿着个嘲笑严嵩。而严世藩在作风上也不争气,经常在一些宴席上调戏侍女,或者什么元宵节上跟大户人家小姐调笑,起码在他看来是在调笑,人家就认为是骚扰了。为此严嵩可没少说儿子,但严世藩知错不改愈演愈烈,只怕陆炳这么问不知道儿子在北京又惹出了什么有伤风化的事儿了。
严嵩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啊,若是真出了事儿,两种报纸上怎么没看到。要知道那可是陆炳办的产业,刚开始大家都以为这不过是陆炳想敛财的由头,后来才发现民报确实有意思。而邸报于为官之道和观察官场动向有这莫大的好处,在这个信息不发达的年代,邸报总要更快一步,也更加全面和官方一些。如果儿子严世藩真的在京城做出什么丑事儿,按照陆炳的性格要么直接杀之后快,要么就是在舆论上抹黑他,恶心他,不管这两种情况哪一种发生,都会在邸报上看到,可是自己每天都反复阅读那几份邸报,根本没发现啊。
只听陆炳说道:“若是本官没记错的话,贵公子可是刚刚取了字号,字曰东楼,还有个小名儿叫庆儿,不过这个名字也只有你们自家人用。本官说的对与不对啊,严大人。”
严嵩瞠目结舌,严世藩小时候在老家长大,并未跟这父亲去做官,只有严嵩不堪奸党党政,请辞回乡的时候才教导了一番儿子,庆儿这个小名也许多年不用了,只有夫人偶尔才会提及。严世藩是因为严嵩在礼部侍郎的位置做了三年官,才恩父荫进入国子监读书的,所以想探听到他的字号并不难,那毕竟是在北京,可小名.....陆炳如何知道,难道锦衣卫当真如此无孔不入,老家时候用的乳名都能传到陆炳耳朵中?
陆炳哈哈大笑起来:“我未见过贵公子,但贵公子的书法和文章我却早有耳闻,久仰大名,下次贵公子回乡的时候可要让我见上一见啊。咱们说定了,本官敬大人一杯酒。”陆炳站起身来走到严嵩面前,严嵩也连忙站起来,情绪变化极大,从刚才的惶恐变成了得意洋洋,陆炳当着众人夸赞了自己的儿子,着实是给面子。
其实陆炳真的崇拜于严世藩的文才吗?自然不是,只不过严嵩不知道,日后几百年来,会有一本著作广为流传,此书名叫《金瓶梅》也称《金瓶梅词话》。而据传那本书的主人公西门庆则是暗指的严世藩,严世藩字东楼正好对西门,而庆儿正是严世藩的小名儿。陆炳自然对书中的这位“人才”想见上一见,这才有了这番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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