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皇阿玛和诸位大人对此五处海港开口通商不存异议,玄烨就详细说说如何操作才能达到‘内紧’的目的!”
弘毅莞尔一笑,众人这才明白他刚才为何对内紧外松的策略一笔带过——后面才是详细阐述!
“同安王畅行海上之后,朝廷需要明定——五口外销货物,同安王可开出清单,由五口官府置办备齐。大清船队需从官办货场采办,装船外销。舶来之物,无论取自北方之朝鲜、日本,还是来自南阳诸地,靠泊不算,最终只能返回厦门港。”
“这是为何?”福临带头发问。
“集中采办外销之物,同安王就不能自行采买,以致囤货居奇、哄抬物价,好断了他的奸商念头。”好在前面弘毅费了好大口舌来论证郑芝龙的种种本性,这个理由很容易就被众人接受了。
“海运货物抵达厦门,依据户部三吏账簿之数,官府清查无误后,不可就地贸易,而是重回海上!由朝廷另选他人,另组近海船队,南运广州、琉球一部,北运上海、胶州一部,以方便就近的南北贸易。”
“这是为何?”福临认真问道。
“货物不上岸,就变不成白花花的银子,也就无法让郑氏父子中饱私囊了。等到广州、胶澳等四处货物贸易完结,则照账册所记,按官府六、郑氏三、水手一的分成,完数调拨银两给同安王就是了。只是那些水手的一份,却要厦门府台官吏依照名册发放,不必经过同安王之手。”
“好好!妙极!”福临大肆点头,重臣却心有余悸——好你个小玄烨,这可真是太狠了!
狠在何处?弘毅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让郑芝龙辛辛苦苦运回来的“蕃货”连厦门都进不了,变不了现,可以说只能等着朝廷发工资了,而且还全是记账工资!
弘毅的盘算远不止于此——郑芝龙是现在大清海上贸易的导师级人物,就必须避免垄断。在远洋贸易的同时,再扶持几个近海贸易的小“公司”,大伙都跟着沾沾光,也好都耳濡目染学一学,人才还必须多多益善不是?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其实弘毅还有几处原因不好明说——
其一,“隆庆开海”的主要措施是“月港开放”。由于从一开始就以“于通之之中,寓禁之之法”为原则,不允许漳泉二府以外地区商民对海外贸易的参与,以月港地区的“开放”来成就全国绝大部分沿海地区的“海禁”,它只能导致走私贸易的兴起。
其二,月港的开放十分有限,对本国海商非但未能提供任何方便的贸易条件,相反却制定了许多苛刻的限制,从而使中国海商在国际贸易中最终因没有国家实力为后台,不敌西方殖民势力的竞争和剿掠而无法扩张贸易规模。政府武装护送商船才是解决之道!
其三,明朝政府把对外贸易口岸限定在地处偏僻、远离内陆商品货源地,并且有重山相隔的闽南,其本身就是为了使月港开放对内地的影响降到最小,这也就大大降低了对全国经济发展的意义。
其四,月港排斥外地商民参与开海贸易的活动,从而在全国商民中造成了一种不公平的海外贸易环境,也没能达到消除海盗源头的目的,反而因此激起走私贸易的泛滥,明末中国沿海又兴起一个“中国海盗的黄金时代”,走私贸易的大规模泛滥,就是明证。
所以,让广州、上海和胶澳、琉球都来个“利益均沾”,也是对以上种种的“防患于未然”!
“皇阿玛,内紧之处还不止于此!儿臣请您下旨明定:福建例,一如四川平西王吴三桂、广东平南王尚可喜、广西靖南王耿继茂这三藩——其应用粮饷,可会同所在总督、巡抚料理支给,凡军机事务悉听其王调度。至于官评、民事、词讼、钱粮,仍归地方官各循职掌料理。[2]文武各官有事见王,俱照王礼谒见。”
“哈哈,玄烨这是把朕在顺治八年颁给吴三桂的谕旨,还有顺治十一年颁给尚可喜、耿继茂的谕旨,捏合在一处了呀!好,准行!那你刚才说三藩之例在福建需要变通,这变通在何处?”
福临记性不比弘毅差,清楚记得自己亲政之后的每一道的旨意,更记得弘毅刚才强调的所谓“变通”!
“皇阿玛圣明之治!儿臣变通之处,是在福建各处关隘往来与厦漳泉三地的,皆需有我满蒙汉八旗把守,严行勘查,不可令额外军需物资往来通行,尤其是同安王自海外运回的各色物品。此时为了杜绝其案发横财、资助海澄王军资!”
“准奏!通商五口尚需设立关防,将玄烨所说,逐条落到实处!海港关防……这五处海港关防,就分别叫做鲁海关、江海关、闵海关、粤海关吧!琉球和台湾这大小琉球,合作一处,叫做台海关!五处海关均设海关道,户部速速办理!”
弘毅闻听福临通盘接受,喜上眉梢——
福建虽然作为“五口通商”之一,但却名不副实呀!一来不能坐地贸易,而来不能货物集散,三来还有重兵盘查!这样下来,作为你海澄王郑世森的大本营,其作用和地位就下降太多了。
郑氏父子,你要如何应对我还真是不知道。但假若是我,一定会尽早发兵去台湾滴!
[1] 成山头所在为渤海与黄海交汇之处,故而山高浪急,暗礁密布,故而有“成山头之限”一说。
[2] 其时吴三桂尚未入云贵,故而权力还没有做了云南王的时候那么大,地方政务还是要依从朝廷委派的地方官的。多好的时机呀,诸位!(未完待续。。)</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