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克托!……罗别克!”
弘毅实在是等得不耐烦了,这才打断了瞪着眼睛出神的别科托夫先生。
“主子,奴才……奴才别克托失礼了!请主子责罚!”自顾自走神的别科托夫被自己的一满一汉两个新名字唤了回了,急忙收拾精神起身告罪。
“呵呵,新名字还需要适应一番的,恰如如何当好我的贴己人一般,实在需要一些时间和考验的。”不料,弘毅没有像往常一般和颜悦色原谅自己的这个包衣,而是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奴才……”配合着刚才自己回忆起于伍郎格里之间的“交易”,别克托禁不住心跳加速,冷汗已沁出额头!
“别克托,我来问你一事,你可愿意实话实说?”弘毅盯着别克托的脑门,一字一句问道。
“奴才愿意!”别克托心中早就一团乱麻,却不得不满口应承。
“斯捷潘诺夫在狱中这些日子,你可曾与他私下往来?”
“啊!奴才……奴才未曾……”别克托抱拳的双手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
“那就好!”弘毅如释重负一般的长舒一口气。
“谢主子信赖!”别克托也是暗自长舒一口气。
“我不懂罗刹文。这里有一封书信,你来替我译成满文如何?”弘毅一边说,一边从随身的褡裢里掏出一张宣纸。
“嗻!”别克托预感到有些不妙,急忙趋前一步,毕恭毕敬结果信纸。
只见这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官用宣纸,折叠的也是平淡无奇。单从外观来看,毫无特点。但别克托用颤抖的双手稍微展开一半,就发现那熟悉的鹅毛笔字迹轰然而出!不必再费周章了——
“奴才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主子饶命!”一边哭求。别克托早已跪在当场。
“哦?你信都未展开,却错在何处?”弘毅明知故问。
“主子,奴才错了!这是我写给斯捷潘诺夫的密信……”别克托此时真恨不得将那个道貌岸然的伍郎格里碎尸万段、千刀万剐!
原来,这封信恰恰就是别克托按照伍郎格里的吩咐写给斯捷潘诺夫的!主旨内容就是说。他早就将其在阿穆尔河流域的累累罪行和盘托出。按照大清国的法律,他完全可以被“凌迟”处死。至于什么是凌迟。别克托不厌其烦的在心中加以了详尽描述!
在信的最后,他假仁假义的说道:
“可怜的斯捷潘诺夫,我也是没有办法,毕竟我们真的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责。但你曾经对我有提携之恩。为了我们昔日的友谊,我规劝你,还是尽早自我了断了为好,免得遭受人生中最后一次、却必然是最痛苦的一次惩罚。愿你在天国得到永生,我也会在圣父、圣母和圣子面前为你祈祷……”
弘毅也是刚刚得到此信的,连同这封俄文信函一起呈给他的,是一封详尽翻译过来的满文复件。送件之人。恰好是那位伍郎格里!
原来,这个伍郎格里可不像表面上看似的那样,心平气和的接受别科托夫的升迁!入华七年了,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却平白无故输给了一个带着百十号人过来的新手!这口气他可咽不下。
但这几年锦衣玉食没有白费,他想出了一个一石二鸟的好计谋——鼓动别科托夫主动“上步”,修书一封逼死斯捷潘诺夫!他心中清楚,斯捷潘诺夫对当下炙手可热的小爷玄烨来说,似乎很是看中,却对不想让他就这么白白死掉。
如果别科托夫愚蠢的试图做到这一点,就会立即招来杀身之祸!按照大清律例,逼死朝廷命犯,杀无赦!如此一来,自己也就立下大功一件,这刚刚组建的“阿尔巴牛录”,就正好给自己这个正五品的分管佐领!
于是,前几日得手之后,伍郎格里仔仔细细将别科托夫的俄文翻译成了满文,又急急忙忙送交至皇仆局的门房,留下自己的名号,高高兴兴回去等待好消息了。
弘毅此时脸色冷峻,看着跪伏在地的别克托,半响没有说话。这可让“阿尔巴牛录章京”生不如死了!
“唉——你起来吧!”弘毅有些无奈的说道。
“奴才不敢,请主子饶命啊!”
“实话告诉你,你这几句饶命倒是中听,所以我不责罚你,放心,起来说话。”弘毅语气中的确是原谅了别克托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