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租界的寓所里,杨度正在重新思考人生、反省过去,他真的是心灰意冷了。
杨度是王闿运最得意的门生,王闿运传授的学问,有三项,即功名之学、诗文之学与帝王之学。功名之学就是科考之术,光绪二十四年榜眼夏寿田便是此学的佼佼者;诗文之学,不为科考,齐白石即出自王门。但是王闿运认为,他最高深的学问———帝王之学却只有聪明绝伦的杨度能继承,因此视其为衣钵传人,倾己所有尽心传授杨度。
说起来,杨度是一个很爱国的人,也是一个忧国忧民的人,他也有远大的理想,但是他看问题的角杨度不够全面。袁世凯死后,黎元洪继任总统,发布惩办通缉帝制祸首令,杨度列第一名。于是杨度躲进了天津租界,他准备踲入空门闭门学佛。
“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一名汉子突然出现在书房,让杨度吃了一惊。
“先生,请跟我走一趟!”汉子直截了当道。
“你是……黎总统派来的?”
汉子摇摇头。
“我可以不去吗?”
汉子依然摇头。
杨度叹了口气……
……
9月11日,“天涯号”绕过了马达加斯加岛的南端。
“先生,前面就到非洲大陆了!”柳敬亭指着隐约可见的海岸线说道。
“真够远的,我们竟然在海上航行了十几日!”杨度不由感慨道。
直到今日,杨度都觉得如果在梦中一般。满腔报国热情,满腹经纬之学,本想一展抱负,谁知却被日本人所利用,最终落了个被通缉的下场。本来他已经决定出家不再过问世事了,谁知却被一个陌生人“挟持”到了琼州。后来,杨度才知道“挟持”他的那个人是受人之托,他的名字叫白朗。而托付白朗之人杨度也认识。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熟悉,此人正是徐彦卓。
徐彦卓见到杨度的第一句话便是:“不要抱怨自己生不逢时,我给你一个机会,绝对会让你的一生所学尽情展示!”
杨度点点头。
“你敢不敢试试!”
杨度依然点头。
“你信不信我?”
杨度还是点头。
“给我句话!”
“看过后再说!”杨度终于说话了。
“那好,我们去看吧!”徐彦卓也很爽快。
谈话之后的第三天,他们便乘船出发了,这一走就是十几日。
“这已经算是快的了。多亏了是徐公子的船,要是换作别的客轮。至少要二十几日才能到呢!”柳敬亭笑道。
“皙子先生,准备好了吗?我们可要上岸了!”徐彦卓脸上风轻云淡。
“无须准备,带上眼睛和耳朵足矣!”杨度也是一副轻松的表情。
锡巴伊与莫桑比克海岸线最南端接壤,这里曾经是祖鲁王的领地,如今已经被徐彦卓买下了。锡巴伊附近这个风光秀丽的小镇,有一个好听的中国名字---天涯镇。
天涯镇距离海岸线大约十公里路程,小镇上是清一色的华人。在离祖国这么远的地方居然还有这么些华人生活在这里,让杨度大感意外。
“徐公子!”说话的是当初滞留在伯诺尼的矿工周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