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庸常事理,陈春泉的担心并非多余。但是,毛鼎和毕竟多年经商,经多见广,不似一般乡民那样目光短浅、只顾眼前。毛鼎和的经历和阅历,决定了他在儿女婚姻上自有一套异于常人的标准。
首先,择亲不如择媒。有陈春泉这样德高望重的乡 绅来提亲,是给足了自己面子,可使门婚生辉的好事,只凭这一点,他也不能说出拒绝二字来。
其次,溪口蒋家也曾是亦农亦商,世代诗书传家的缙绅,眼下虽然家道中落不振,那也是遗孤尚未成人之故。似这种人家,只须后代努力,重振门风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再说到蒋志清本人,据陈春泉介绍,6岁就开蒙读书,几任教师都夸他聪颖好学、心智敏捷、可堪造就,说不定蒋家光宗耀祖的大业就着落在这孩子身上了呢。蒋母王采玉被看相先生断定“必出贵子”的传言,毛鼎和自然也有耳闻,他想,这个“贵子”说不定 就应在蒋志清名下了。这么一想二想连三想,脑子里飞快地进行了一番读书人的 “推理”和商家的“演算”。当下抚掌笑道:“请陈先生传话给蒋夫人,若是不嫌弃小女阿梅不懂事,蒋毛两家的亲事就算敲定了!‘
“父母之命、媒的之言”,在封建礼教下的少女毛福梅的终生大事就这么定下 来了。
1901年,19岁的毛福梅嫁给了只有14岁的蒋志清。
自从这门亲事定下来,蒋母王采玉的一脸愁怨烟消云散。与蒋赛凤赌的这一口气总算赌赢了,媳妇马上就要进门,孤儿寡母的凄惶即将成为过去;儿子的顽劣习性也将有所收敛,更重要的是,自己含辛茹苦十几年,如今总算熬到了当婆婆的这一天。对于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寡居多年的女人,她急切地想当婆婆的心情是常人所难以理解的!
兴奋、激动、热烈的情绪感染了蒋志清,家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洋溢着的一派喜庆气氛使他也有点儿忘乎所以了。虽然与毛阿春的一段初恋还在心中投影出一阵阵酸楚的印痕,可他毕竟才只有14岁,失恋的苦果还未及认真品尝就被囫囵吞到肚子里去了。趁着全家上下都在为自己娶老婆的事大忙而特忙,小小的蒋志清又跑到街上混闹去了。可是,街上的小伙伴好像提前商量过了,都不肯和志清一起玩了。原来,小伙伴们听说志清要结婚,而结了婚就算是大人了,大人怎么能和小孩子们一起玩呢?所以,大家见了蒋志清都躲躲闪闪,蒋志清与他们搭讪,他们也不理睬。蒋志清心中纳闷,偏偏他又不是那种脸皮薄、知进退的孩子,相反,大家越是冷淡他,他那顽劣的习性发作得也就越厉害。小伙伴们躲到哪里,蒋志清就跟到哪里,还弄来许多棍棒,硬要小伙伴分成两个陈营,由他统一指挥,列队开仗。这一开仗直打得昏天黑地,小伙伴们一个个鼻青脸肿,蒋志清倒也身先士卒,弄得灰头土脸一身泥水。蒋母见他如此,不免严加训斥,把他管束得比平时更严了。后来见训斥无用,索性把蒋志清关在家里不准上街,要收一收他的性 子,省得他到处惹事。
不料,即使如此严加管束,到婚礼大典那天,蒋志清还是闹出了笑话。
蒋母为筹措儿子的新婚大典,动员了可以动员的一切力量。蒋介卿是大哥,蒋瑞春是大姐,自然当仁不让,蒋瑞春还把自己的丈夫宋周运也叫了来,帮助操办庆典、迎亲送友。介卿、瑞春兄妹俩都是过来人,办这种事自然得心应手。一时间, 婚礼热闹非凡,喜气洋洋。
岩头村毛家对二小姐出阁也是极尽铺张,全家上下备贺礼。办嫁妆、做嫁衣, 通知内外亲戚、旧友新朋,忙了个不亦乐乎。
毛家在岩头村算是大户,毛福梅出生时,曾请了一位相士算命,那相士开口便 说毛福梅是一颗“福星”,将来“贵不可言,福寿无双”。毛家的人对相士的“铁口真言”笃信不疑,因此,毛福梅自幼就深得父母宠爱,及至长大成人后,这位毛家二小姐也出落得一副“福像”宽眉大耳、气杨度娴雅,性格也极柔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