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幕在那里怨天尤人,把袁姊骂得狗血喷头,殊不知正是他平素睚眦必报的狠厉性格,才让袁姊起了别样的心思。
说起来,袁姊这人才具是有的。否则也不能把马匹拍出花来,但他虽然热衷仕途,梦想着入阁为相,却没有宰相的气度担当,遇到事情比较慌张,瞻前顾后,怕这怕那。而这种性格十分容易被人利用,比如去年那次,沈默用司经局书库的丢书问题,便让袁姊乖乖就范,帮他摆脱了景王的纠缠。也就是那次,让沈默看清了他的弱点,让朱七一要挟。果然就达到了目的。
但袁姊也彻底惶恐不可终日了。为了保住性命,他最终忤逆了阁老。他一直在京里当官。亲眼目睹了严世蕃的狠辣手段,对其恐惧到了夜里困不着觉的程度。他知道严世蕃做事毫不留情,对背叛者更是赶尽杀绝,所以根本提不起勇气。去见一见严世蕃,跟他说明情况”其实以严世蕃今日的落魄,除了大骂他一顿,也不可能再对他怎样了。但袁姊不知道事物是变化展着的,总拿老眼光去看人,自然老觉着严世蕃不可战胜了。
可也不能被悠,晃晃悠悠,又把他给晃醒了,不过也没全醒,只能算是半醉半醒,半精神半糊涂呢,闻言也没听出是谁,便慢悠悠道:“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本官面前咆哮?。说着拖长音道:“来人那,关门放狗”
边上人赶紧提醒道:“使不得呀部堂,是小阁老来了
小小阁老算个什么东西?”袁拂酒劲儿上来,一个劲儿的说开实话了:“不就是仗着他老子耍威风吗?要是没有严阁老,他算个屁呀?。
严世蕃这个气呀,哪怕是夜里,哪怕是在天井里,仍能看清他那铁青的脸色,还有突突直跳的腮帮子。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推开袁府的下人。将轿帘子扯下来,独目怒视着轿子里的袁姊道:“姓袁的,你好大的胆子啊!!”要不是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他还有更难听的招呼呢。
袁姊醉眼惺忸的打量着严世蕃道:“嘿嘿,原来是你你”。脑袋里对了半天号,才终于认出这个独眼胖子,登时酒劲全无,唬得脸色煞白,汗如浆下,颤声道:小小阁老”说着双膝一软,便从轿子里戈出来,跪在地上道:“下官酒醉无状”阁老恕罪啊 “哼。严世蕃恨恨的一挥袖子道:“屋里说话说着便转身进了房间。
袁姊挣扎着想爬起来,无奈四肢软绵绵的,哪有一丝力气。见部堂大人在地上蠕动,边上人赶紧将其扶起来,架进房间里。
此时严世蕃已经拉把椅子,坐在堂中央,见下人们扶着袁姊在对面椅子上坐下,他冷哼一声道:“让你坐了吗?。
袁姊赶紧对道:“放开我”边上人松开手,他便又是一滑,俯跪在严世蕃面前道:“下官无状,请小阁老息怒。
“让他们都下去严世蕃冷冷道:“除非你还嫌丢人不够
“都下去。袁烯回头瞪着家人们道,那些人便出去把房门关上。不让人看部堂丢人。
“我今天等了你三个时辰”。严世蕃伸出三根粗短的手指道:“老子快五十了,还从没这么等过人呢
“下官该死,。袁姊假意抽自己两耳光道:“不过下官真不知道您老今日要来,不然就是如来佛祖请。也是万万不会出门的。”
“如来佛祖请都不去?。严世蕃一下子又上来火,冷嘲热讽道:“看来在你心里,那个徐老师比如来佛还厉害啊!”
“没有的事儿,没有的事儿”袁弗矢口否认道:“下官去见徐阁老,不过是应邀去吃顿便饭罢了
“吃顿便饭?。严世蕃横眉竖目。吐沫星子都喷到袁姊脸上道:“是去吃入伙饭吧”。说着伸出指头,一下下点着袁姊,怒吼道:“你把我的门人悉数落第,却取了沈默的两个学生为前两名,还有不计其数的徐党门人!原本说好给我的东西,你却作为改换门庭的投名状!”严世蕃的两眼瞪得像灯笼。死死地盯着他道:“你可不要忘了,自古事二主者都没有好下场!帮着徐阶把我们捣鼓下去,内阁那几把椅子,也轮不到你坐!,
“冤枉啊,小阁老!”袁姊呼天抢地道:“是徐阁老给我下的请束。下官不得不去敷衍一下,去了也只是喝酒闲聊,没谈任何有用的东西,说我背叛,更是无从谈起啊!”。
“没有最好”。严世蕃冷笑一声道:“你不要忘了是谁把你抬举上去的”。
“下官没忘袁姊点头道:“是小阁老。
“我能把你抬上去!”严世蕃轻拍着袁姊的顶门道:“也能把你拉下来,变成一滩烂泥!”
“是。袁姊低着头道。
对他的态度小阁老还算满意的。虽然袁姊的面色不太好看,但严世蕃只以为他醉酒所致。
完了淫威,终于说出这次来的用意道:“我这里有份东西,已代你拟好了,你自己照着抄吧。”说完。严世蕃从怀里掏出一份东西,往茶几上一拍,径直走了出去。
袁姊定睛一看,只见上,臣袁姊劾张居正狂悖渎职书,!不由跌坐在地上,喃喃道:“这不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吗?。
指日可待了,天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