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早些时候被严世蕃埋汰了,另一位监斩官黄光升,就没有刘煮那么兴奋,他靠坐在太师椅上,微微闭着眼睛,听到刘煮的话,才轻声道:“是啊,严世蕃多行不义必自毙,只可惜那些被他害死的人,看不到今天了
他话音未落,刘煮就瞧见人群中展开了一条白底黑字的横幅,上面赫然写着几个牛大的字道杨枚山在天有灵。!
也许是巧合,但人们更愿相信是天意。就在五年前的今天,大明第一硬汉杨继盛,被害于此地。年仅四十二岁,,当人们看到这横幅,刹那便想起为民请命的捞山公,登时悲从中来、哭声连绵,那浩气长存的绝命诗,仿佛又回荡在北京城的上空:
浩毛还太虚,丹心照万古;
生前未了事,留与后人补!,
振山公。您的遗愿今天终于完成了,您可以瞑目了!
看到这一幕,官差们唯恐出乱子,紧张道:“大人,要不要将那东西没收!”
“收你个脑袋”。刘煮的脸涨得通红。青筋暴露道:“杨继盛理应在场!还有越中四谏、壬戌三子!还有夏言、张经、李天宠、王怀等无数被严党迫害的忠良之士!都该亲临现场。目睹严贼授的这一亥!”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他已经等待了太久。此刻的失态,是可以理解的。
这时候严世蕃等人被带上行刑台,自动向西一溜排开,大多数人跪在地上,只有严世蕃被绑在十字形的木架上,因为他将享受到的,是古往今来第一酷刑,凌迟处死,自然要跟别人有所区别。让人不由赞叹。不愧是严世蕃啊,死都死得这么高调,
每个死囚背后,都站着一名监斩官,一名刽子手。监斩官是刑部的官员,负责监督行刑,没什么好说的。倒是那些刽子手,曰粗麻赤红行头。头裹红头巾。怀里抱的鬼头刀。刀熙制,刃不见天,全凭一幅赤红的蒙刀布罩着,让下面的人看了,都不由心惊胆战。
但此刻,所有的刽子手都在对着囚犯念念有词的低声道:“爷!我伺候你走,也是吃哪碗饭办哪桩差,您放心走好!保准一刀痛快绝不补刀”
为防止押赴刑场的途中被掉包,监斩官要再次验明正身,他大声唱响一个名字,下面人便爆出齐声喝彩,当把严世蕃三个字喊出来时,全北京城的鸽子,都被震天动地的欢呼声惊飞了。
应该说刑部的老吏们就是专业,当完成一切准备。地上立的旗杆没有了影子,报时官便高声道:“午时三刻已到!”场上的噪音戛然而止,几万人聚集的地方,竟然一点动静都没了。
“应天!”黄光升丢下火签,暴喝一声道:“开斩!”
监斩官们便手握朱笔,在各自面前的犯由牌上,把死囚的姓名上打个大大的叉,然后拔下来丢到地上!
刽子手高高举起鬼头刀,齐齐大喊一声:“爷,请上路!”便是一片白光闪过,却是手起刀落,一颗颗人头便落了地。虽说是同样杀人,可也有高手低手之分,这次行刑需要的刽子手太多,老师傅们不够用,所以也有小徒弟来凑数。
若是高手老师傅,手艺不比解牛的庖丁差,一刀认真下去,管保人犯毫无所觉便身分离,且无头的尸身仍保持跪姿,待人头落地,才喷涌出鲜血来。但换成低手小徒弟,那犯人可就遭老罪了徒弟们找不到窍门,只能靠蛮劲,一刀下去很可能砍不断脖子还卡住刀。面红耳赤之余,也顾不上高手风范了,赶紧抬脚抵住人犯的身子,使劲把刀抽出来,免不了被喷一身血。
碰上这样的,受疼受惊不说。还得再挨一刀,这就叫“到血霉。了。不过无论如何,砍头的再遭罪。也比不上被腰斩的那位。
罗龙文是要被腰斩的,这原本是一门技术活”脖子多细、腰多粗?若对腰椎骨空隙不能谙熟,你就是劲儿再大,一刀下去也砍不断,场面自然尴尬,会被围观群众嘲笑,影响刽子手职业声誉的。不过那都是老黄历了,时代在展、技术在进步,现在腰斩已经启用更顺手的铡刀了戏文里包龙图的那三口铡刀,就是为了腰斩时用的,咔嚓一下,斩为两段。
话虽如此,可其对犯人心理的摧残,要远斩。因为在行刑时。犯人必须脱光身上的衣服,使腰部裸露出来,伏在铡床上,正是刀俎之间、我为鱼肉的架势,且从被压上铡刀,到开刀问斩,中间还有一段时间”这段等死的时间足以把绝大多数人的意志摧残殆尽。
那罗龙文倒也是个人才,他竟然在这段间隙,完成了人生最后一次公关,他对监斩官和刽子手小声道:“听说,腰斩后,人过一会儿才会死去?。
两人没回话,但都不由缓缓点头。
“我怀里有两千两不记名的银票”罗龙文道:“劳烦二位高抬贵手,给我个痛快。”
两人还是没回话。但都缓缓点头,”
于是开刀问斩时,罗龙文的身子被往下拖了拖,一刀便斩断了心腹。登时毙命而亡,也算是童叟无欺了。
但严世蕃就没有那种好命了,他被判处凌迟重辟,例该受那三天三千三百五十七刀,若是割不够天数、刀数,犯人便死掉,刽子手是要被重罚的,就是最高的凌迟手,也不敢稍有轻忽,所以这个活计是没法掺水的,谁摊上只能自认倒霉了。
当看到第一刀飞起,将严世蕃的喉结割掉后,,那是为了不让他叫出声来,影响挥。沈默便厌恶的转过头去,严世蕃纵该千刀万剐,但这种刑罚实在是太过暴戾了,,
好在崔太医对这些人的恨意,并没有泯灭一个医者的仁心,看了几刀后,他也道:“走吧
“走!”沈默如蒙大赦,立刻命人护着崔太医出去。
但当离去前,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正在受那千刀万剐之刑的严世蕃。他突然一个激灵,脑海中付出一个恐怖的念头道:“我会不会也有一天,也要在这台上走一遭?。登时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摇摇头,快离开了刑场。
我”一些到血腥暴戾的场面,就自己先不适了,然后笔一勾,就划过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