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真的是你!”原本背过身,对一切都表现出无动于衷的东方茗儿听见他们的对话,忙转过身来,待她认出跪坐在地上的女人正是杨建的妻子叶蕾时,便全力挣脱了拽住她的高哲,冲了出来,一把抱住叶蕾,眼泪犹如断了线的雨滴般滚落。()叶蕾看见奔过来的人正是“失踪了”的东方茗儿,亦极为激动,“茗儿,你怎么也在这儿?哦——嫂子在这儿呢,不哭——不哭——”叶蕾本来就是极聪明的人,一下就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她身为缉毒队长的妻子,早有身处危险的觉悟,比东方茗儿要镇定得多。她一面出言安抚哭泣着的东方茗儿,一面抬眼观察屋内的情况,不过,当她在人群中搜寻到高哲的身影时,虽然只将目光作了短暂的停留,可高哲却还是从她眼里看到了一种失望。“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将我们抓到这儿?”叶蕾环视了下四周,知道这些人绝不是什么善类,他们抓自己来肯定是因为杨建的关系,可既然已被抓了,那么就尽力不要激怒罪犯,做一个称职的人质,等待杨建他们来解救。
“哼,为什么抓你?还不是因为你的好老公!”只要一想起杨建,阿康就恨得牙痒痒,杨建在电视上放出的狠话他是听到了,但当时却没怎么生气,正因为他自己也是经常放狠话,说得多了,对人家的狠话自然也不当回事了。然而,当他与四眼文不欢而散,正为解决麻烦而绞尽脑汁的时候,他却接到手下弟兄们的汇报,说是杨建带人将他名下包括飞鸟在内的三家夜总会给查封了,并将几个看场子的头目都抓走了。娱乐场所一向是阿康日常收入的主要来源,如果被查封无法营业,即便是短期也会令其有较大的经济损失,因此,阿康一听这消息,立刻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他想了半天,却想不到可以平息此次“浩劫”的好办法,脑袋一发热,就决定报复杨建。阿康起初想了两个复仇方案,一是派人暗杀杨建,让他再也不能“祸害”他们,而另一个则是杀害杨建的亲人,让其痛不欲生。()他叫来几个弟兄询问了一番,知道杨建最近一直带着手下严打,几乎没有落单的时候,杨建的警觉性也很高,短时间内极不容易得手。相对来说,杨建妻子叶蕾倒是很适合他们下手,毕竟,两人夫妻恩爱,叶蕾从事的医生这一行也经常值夜班,而晚间从医院抓人比较容易。说来也巧,阿康一想了这主意,就让人扮作病人打电话给医院,很快就得知了当夜在眼科病房值班的医生正是叶蕾,便二话没说叫人掳来叶蕾。“哼,姓杨的不给我留活路,那我也不能让他好过!”阿康看他说话的时候,四眼文直翻白眼,他一撇嘴,“臭四眼,你再瞪我?要不是你想了那么久都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反正我阿康就这么点本事,想着反正已经抓来一个人了,再多抓一个人也没啥了不起的,大不了鱼死网破,全都玩完,让谁也占不了便宜!”
“扯淡——”四眼文指着阿康的鼻子,浑身都在抖。“你也不想想,新闻里虽然将高哲杀死条子的事儿报了出来,可高哲顺便把这丫头抓来的事儿新闻上可一句没提吧?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警方还是对我们还是有所顾忌,怕把我们逼得无路可走的时候,会急着把这丫头宰了!毕竟,整个东海的大街小巷都贴这丫头照片的时候,没地儿藏人了,我们也就只能弄死她了!”说到这儿的时候,他看了看抱着叶蕾哭的东方茗儿,唉声叹气,“其实这事儿本来也好办,将两具尸体往路边一扔,伪造成凶手杀人后自杀,把所有事情往凶手身上一推就行了——”说到这儿的时候,阿康就叫起来说老爷子不是不让我们杀高哲么,四眼文反驳,“你白痴啊,谁说非得杀他不可,随便找个人蘣他不就行了!”两人的对话直来直,毫不避讳,别人倒也罢了,叶蕾的脸色却是瞬间急转,目光在四眼文和高哲间急转。
四眼文是故意的!高哲苦笑不已,长叹一声,“文哥,你已经叫人密报警方这个案子是我高哲做的,现在又说找个人蘣我‘自杀’,这哪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呢?”他走到吵吵闹闹的两人身边,沉声说,“你本来想的就是‘一石二鸟’之计,既可以杀死那个姓高的条子,又可以除掉我——即便后来发生了点意外,我带了个条子头的女儿回来,使得警方强烈出击,可即便那个地位颇高的老爷子让你们俩不能杀我,为了保全道上众人,在期限的最后时刻,你给我策划个慷慨激昂的‘被自杀’也是很有可能的,对吧?”高哲看四眼文勃然变色,轻声笑笑,转身走向阿康,手一伸搭上了他的肩膀,轻拍着,一副惋惜的模样,“康哥,你看你,本来文哥把一切都算计到我的头上,可你,却在关键时刻又抓来个条子家属。条子们不傻,我再强大,仅靠我一个人的力量也是无法掳走两个人的,你这样做,不仅坏了文哥舀我抵罪的计策,还会将条子们逼到更加疯狂的境地,唉——你又做错了呀!”
阿康眼睛瞪得溜圆,一脸愕然,四眼文真是这么想的么?看着四眼文听了高哲的话显得很愤怒,但表情极为不自然,就像是被说中心事而恼羞成怒一般,他也开始觉得头疼了,一把甩开高哲的手,冲着四眼文嚷嚷起来,“臭四眼,你真是这么打算的么?你既然早有打算,为什么不跟我说?”四眼文想要置高哲于死地他是知道的,别的不说,四眼文手下的王牌杀手“鹰”的失踪、“虎”的惨死都和高哲脱不了干系,四眼文是那么记仇的一个人,怎么能轻易饶过高哲呢?不过,要杀高哲就直接来杀,刀枪棍棒有什么就使什么,犯得着这么拐弯抹角、舍近求远的设计陷害,耍心眼么?阿康伸手揉揉头顶的太阳穴,“哎呦,我头疼——”知道自己无意中又破坏了四眼文的计策,阿康原本的理直气壮慢慢地败下阵来,“谁让你不告诉我你的想法——现在这人不能抓也被我抓来了,你说要怎么办吧?”他有谐躁,掏出烟来点着,“你们他妈的这么多人都杵在这儿干嘛?看老子热闹么?都他妈给我滚出——”看到房间里他、梅捷还有四眼文的手下不少人都站在那盯着他看,虽然能近身的都是他们几个可以信任的手下,可他还是将他们赶了出。一时间,室内就剩下阿康、四眼文、梅捷、高哲,还有被掳来的叶蕾和东方茗儿了。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阿康和梅捷都沉默了,四眼文松了松领带结,手抚着眼镜框,恶毒的目光则不住地在叶蕾和东方茗儿的身上游移,杀机已动。
高哲的心里不由得一阵凄然,事件如果照这样发展下,他就算拼了自己的一条性命,也护不住叶蕾和东方茗儿。与其都是一个死,还不如让自己的死有点意义。于是,他盯着吞云吐雾的阿康半晌,在四眼文开口之前,抢先说道,“康哥,文哥,梅老大——你们放心好了!事情既然是我高哲惹出来的,我自会想办法解决,绝不会连累道上的弟兄们,特别是你们几位!”看到阿康一脸不信,骂骂咧咧地问自己能有啥好办法,高哲惨然一笑,轻声说,“太好的办法我还真是想不出来,不过,康哥,你不是说过‘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么?话说过来,一个是杀,两个也是杀,又有什么分别呢?只要我把她们俩都给弄死,岂不就死无对证了么?”看着几人的目光已被这几句话吸引过来,四眼文面露深沉,阿康满脸惊讶,梅捷默然不语,而叶蕾和东方茗儿则是面带惊惧,恨意连绵,高哲又继续道,“当然,我知道各位的顾虑,即便我跟你们保证我不会跟警方滚你们,你们也不会相信我——为了让你们与道上的弟兄们彻底放心,那我也只能将我和她们的尸体一块儿交给警方了!”他的脸色云淡风轻,语调亦平静得就像是在讲述一件再合理不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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