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闳和白斯文闻言都是眉头一皱,眯着眼睛不说话,也不晓得在想什么。一旁的孙汶还被蒙在鼓里,却是哼哼着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这些华人在大明这里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就想过要抗争么?还不是背井离乡卖猪仔去美国了?在自己的祖国都不知道斗争,去了异国他乡还争个屁!还是老老实实当顺民吧!”
容闳和白斯文一愣,细细一想,居然觉得这孙汶的话是极有道理的。这些到美国去的华人,他们在国内的时候何曾有过公民权和投票权?更早一些,他们还是一百多万八旗子弟的奴隶!美国的白人,无论是数量还是力量,比起八旗子弟不知道要大了多少,如何会压制不住数十万世世代代当惯顺民的华人?看来这一趟的美国之行,多半是不会在政治上取得什么成功的……
就在容闳和白斯文为美国的华人顺民发愁的时候,衣锦还乡的刘宗贤和杨乐儿夫妇,正被一群四川安仁镇上的顺民围着问长问短。
“刘老爷,刘太太,听说去了西北、东北,是要和毛子鞑子打的,是不是啊?”
“听说毛子和鞑子都凶得很,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是真的吗?”。
“刘老爷,刘太太,报纸上说,咱们只要去东北、去西北,每人都有20亩田,不用交租子,还年免税,有这事情么?”
“刘老爷,我兄弟于老三一家是两年前跟着您去东北的,现在他们都还好吗?”。
“是啊,我二叔一家也是跟您去东北的,都快两年了,音讯全无啊!”
“好的,好的,大家不要急,一个个问,我一个个答,于大,你家老三托我给你带了封信,还有一些钱财……”
刘宗贤将一个大皮箱子放在他们刘家大院内的一张石台子上,打开以后,里面都是一个个厚厚的信封。这些都是在北兴安的安仁镇老乡,托刘宗贤捎回老家的。信封里面除了报平安或是报丧的家书,便是几张汇丰行的钞票。这些从安仁镇出去的移民,虽然只在北兴安生活了一年多,但却多少有了些积蓄。北兴安正是初建草创的时候,各种各样的工程多得不得了——在移民们正式成为庄户,领到洋枪之后,他们的身份就悄然发生了转变,没有人再能白白使唤他们了!所以他们多少都有了一些积蓄,可以用来资助老家的穷亲戚了。
刘宗贤一边将装着钱财的信封递给乡亲们,一边叹着气道:“乡亲们呢,实话和你们说吧,在东北那里,弄点钱是容易的……地广人稀,物产富饶,土地肥沃的能挤出油,随便种种都是丰收,林子里面还能弄到药材、皮毛,而且工价也高,就是去城里的工地上干活,每个月都有十块八块的,还顿顿有肉吃,一年下来,谁家攒不出一二百的?
可是,这样的好日子却是来之不易,先是要远行万里,一路上面风餐露宿,得个什么病就有可能没了。到了地方……自然还得和毛子鞑子争斗,虽然有官军做后盾,但是官军是打大仗的,那种鞑子毛子的小队四下游击,都得咱们自己拿着枪去应付!可以说,在北兴安,每天都有人战死,银元虽然来的容易,却是拿命在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