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两难境地(一)(1 / 2)

东暖阁里,朱厚?抓起鞑靼的《求贡书》远远地扔了出去:“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俺答当朕是前宋那些孱弱无能的昏君吗?”接着,他拍着桌子大声吼道:“这样的议和条件,内阁竟连拒绝的胆量都没有,不置一词就将原件呈报给朕。皮球都踢到朕的脚下了,这就是他们的事君之道!内阁辅臣尚且如此,更不用说那些文武百官,我大明焉能不外患不休,内乱频仍!”

垂手站在御案一侧的吕芳赶紧跪了下来:“主子且息怒。主子的圣体刚有起色,莫要再动肝火。”

“有起色?朕不过看你整日价忙里忙外地给朕煎汤熬药,胡乱应付你说病症稍有缓解而已!”朱厚?冷哼一声,说道:“可有这么多的烦心事,又有这样的内阁辅臣,朕能安生的了吗?!”

吕芳痛心地说:“是奴婢愚钝。早知道太医院那帮庸医不中用,奴婢当早日私下于民间寻访名医换开单方才是……”

“我大明朝不中用的何止是太医院那帮庸医!”朱厚?说:“朕有病,你可寻访民间名医挖空心思给朕开方子;可朝廷有病、国家有病,名医安在?”

吕芳赶紧递了个眼色给一旁傻站着的黄锦,黄锦心领神会地跪了下来,“啪”地一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奴婢该死,方才转呈奏本给主子的时候,竟忘了奏报主子,除了伤重还在休养的徐阁老未曾与闻之外,内阁其他四位阁老都给主子上了密疏,赶在今日宫门落锁之前送到了宫里。奴婢也给主子送来了。”

朱厚?一愣,目视吕芳:“他们这是为何?”

御前奏对,皇上眼睛看着谁就由谁回话,吕芳见主子看着自己,便赔着小心说:“这么大的事体,内阁不敢决断也在情理之中,但身为辅弼之臣,他们但有所想,也不敢欺瞒君父,便都给主子上了密疏陈奏意见。”

朱厚?没好气地说:“既不敢担责任,又不敢怕朕骂他们尸位素餐,这些阁老爷做官真是精明到家了!行了,不关你们的事,你们都起来吧。”

他一边翻开夏言的手本,一边说:“黄锦,你方才对朕说,除了徐阶,内阁其他四位阁员都上了密疏,朕问你,你不是曾奏报朕,夏言自回府以后便闭门谢客,从不见外官吗?他又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黄锦说:“回主子的话,据各处厂卫奴才们报,鞑靼虏贼的《求贡书》是今日午时许,着此前被俘的一名漕军千户送到德胜门我军大营;驻守德胜门的宋、钱两位将军一刻也不敢耽搁,命人将《求贡书》射入城中。俞将军又转送到兵部呈给主持军务的李阁老。李阁老于申时接到之后就赶到内阁。申时三刻许,内阁翟銮、严嵩、李春芳三位阁老一起前往夏阁老府上拜望,夏阁老的公子、尚宝司少卿夏定之以夏阁老卧病在床,不见外官为由辞谢不受,三位阁老就离开了。翟阁老和严阁老直接回了内阁。李阁老未回兵部,回府换乘了一顶四人抬轿子,既没有带随扈也没有带仪仗,再次去了夏府,其时大概是在酉时初刻。夏府门房不敢挡他的驾,他直闯进去,与夏阁老在书房里密谈多时,连晚膳都是夏定之亲自送到书房里去用的,一直到戌时初刻用过饭之后才出来。”

“哦,夏言和李春芳竟谈了近一个时辰,他们都谈了些什么?”

“回主子的话,夏阁老回府养病以来,一直歇在内院书房里,寻常饮食汤药均由夏公子和侍妾伺候,厂卫派到夏府的人寻常都不得进入书房伺候,究竟他们谈了些什么,奴婢也不知道。”黄锦偷眼看看朱厚?的脸色,说:“奴婢只知道,三位阁老今日去夏府是有两件政事要请示夏阁老,一是鞑靼虏贼求贡一事,二是严阁老与吏部会商拟订的调整增补部院大臣的公文。”

见黄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头头是道,朱厚?心情稍微好转了一点,点点头:“这就清楚了。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都非同小可,内阁都得要夏言这个揆拿主意,李春芳再闯相府,也不外乎就是为着这两件事。黄锦,你的差事干的还不错,奏事回话都还得当,倒不枉朕和你干爹将镇抚司和提刑司都交给你掌管。”

黄锦憨厚地一笑:“奴婢是个笨人,只知道一切秉承着主子的吩咐去做,能得主子这样的赞誉,奴婢死也知足了。”

“司礼监如今只你和陈洪二人,他近来又忙着追查逆党,你就多操点心,回去当值吧!”

“是,奴婢告退!”黄锦磕了个头,就朝外走,快要出门的时候,又回过身来跪下说:“奴婢多嘴说上一句,天不早了,明儿还要早朝,请主子早点就寝。”

“罗嗦!”朱厚?说:“干好你自己的差事才是正经,你干爹伺候朕的时候,你还没进宫呢!”

待黄锦出去之后,朱厚?问吕芳:“内阁那边有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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