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议定回师(1 / 2)

那个自称“王爷”的胖子正捧着一张干硬的大饼拼命地啃着,看那样子怕是至少三天没有吃过饱饭了,见戚继光走了进来,伸长脖子奋力咽下满嘴的饼渣,不耐烦地说:“没见本王正在用膳吗?要请罪一会儿再说!”

戚继光冷笑一声:“本将军可不晓得你是什么王爷,不过,你既然与仇贼有交情,纵然不是细作,也有通敌之嫌,本将要将你送入京城之中依律治罪!”

那个胖子顿时勃然大怒:“本王是当今圣上的堂弟、受封就藩湖广常德府的荣王朱厚熘,你如此目无宗亲凌虐皇族,就不怕本王一本奏到御前,请我那皇帝哥哥诛你九族吗?”

“外地藩王进京要有皇上的恩旨和兵部的勘合,你拿不拿得出来?”

“这……”那个胖子瞠目结舌地嗫嚅了半天,才说:“本王走得匆忙,未及请旨,也没有找巡抚衙门要勘合。”

“既没有皇上的恩旨,又没有兵部的勘合?任你红口白牙说你是宗亲,岂不可笑!”

那个胖子慌了神,赶紧从怀中摸出一方玉印:“这是当年本王父王荣庄王之国时,宪宗爷爷赐给的印信。”

他身旁那个也在埋头大嚼干饼的太监杨金水也从怀里摸出一块腰牌:“戚将军,奴才是留都当差的内侍杨金水,这是奴才的腰牌,请将军验看。”

戚继光并不接他们递过来的印信和腰牌,问道:“一个是湖广的藩王,一个是南京的公公,二位怎么突然到京城来了?”

荣王朱厚熘和杨金水对视一眼,杨金水犹豫着说:“荣王千岁爷,奴才能与他说吗?”

朱厚熘一瞪眼:“说!只要他敢听,我们就敢说!”

杨金水还在迟疑,朱厚熘哭丧着脸说:“你没瞧见他那蛮不讲理的样儿,我们要是不说,八成就被他当成鞑子的细作给正法了!”

杨金水咬咬牙:“戚将军,不是奴才信不过将军,只是事体太大,奴才怕将军听了万万不信啊!”

朱厚熘急得哭了起来:“你还在废什么话啊!姓戚的,本王告诉你,江南……江南反了!”

戚继光心里慨叹一声,果不出人所料啊!当即递了个水葫芦给荣王:“荣王千岁,先喝口水压压惊,慢慢说……”

月亮已经慢慢爬上了半空,戚继光才钻出那顶简陋的营帐,招招手,一直带着亲兵巡游在营帐四周的方定国赶紧上前,躬身抱拳道:“将军有何吩咐?”

“召集全军百户以上军官议事。”戚继光想了想,又说:“不,把各队队官也都叫来吧。”

方定国见戚继光那张平日里英气勃的脸庞上竟写满了忧郁的神情,忙问道:“生何事了?”

一向杀伐果断的戚继光此刻却迟疑了一下,摇摇头说:“莫要问了,去吧。”

方定国情知事体重大,也不敢再多问什么,忙转身而去。

等骑营一百多名百户以上军官及各队队官聚集在营地中间的那块空地上时,戚继光已经恢复了往常的镇定,轻描淡写地说:“出来游击近十天了,弟兄们随身带的干粮已快告罄,该回城补充军需。通知全军弟兄,除轮值哨兵外,都早早歇息。明日三更聚齐,整装用饭,四更出,绕过鞑靼大营回师本阵。”

突然被召集来议事,在场诸人心里多少都有些忐忑,但听他这么一说,也就释然了,许多人的脸上甚至露出了喜色――毕竟这种远离本阵的游击作战是他们从未经历过的,其中遇到的种种困难也非是他们之前所能想到的,出来游击好些天,确实需要回京城休整补给。此外,军卒得不到休整、粮秣得不到补充都在其次,关键是那日伏击大同叛军,几百名弟兄负伤,有二十多个伤重者已因得不到及时医治而身故了!

各位军官领命而去,戚继光独留下了方定国:“方将军,前日袭扰鞑靼虏贼大营,虏贼对我们这支偏师或已有所防备,可能派有人马往来各处军营之间巡逻。能悄然绕过防线撤回德胜门我军大营自是最好,若是遭遇敌军,由我带前军掩护,你率领其他弟兄尽快撤退。”

鞑靼二十万大军围困京师,主力驻扎在德胜门、彰仪门两处大营,在其他七门各部署了部分兵力以监视明军,防备城外增援或城内明军出城攻击侧翼。戚继光这样的担忧也在情理之中,但方定国一听就急了:“将军为全军主将,岂能以身犯险?前军还是末将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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