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怪医怪药(2 / 2)

李时珍摆摆手:“在下方才不过试上先生一试而已。见先生其心也切,其情也殷,自然要竭力施医。不过,在下开个方子倒是不难,难得的是你真能照方子抓药!”

还是游方郎中欲擒故纵地卖关子!吕芳心中冷笑一声,傲然说道:“无论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只要不是龙肝凤胆,我都能弄来!”

“你能有这份愿心,在下这方子倒不用开了。”李时珍说:“就照先生方才所说,令叔乃是旬月之前遇到一场大火之后,便有一股焦灼之气郁积胸中,久而不散,总觉口渴,却喝再多的水也无法缓解焦渴。依在下看来,遇火只是其中一个诱因,究其本源,概因长期以来所遇诸事皆不遂心,导致肝火旺盛,久而不散,这段时日也是如此,故此用寻常调理阴阳扶正固本的方子都无济于事。”

李时珍此说恰恰说中的要害之处,自打今年年初而始,先是举子罢考、接着便由6树德而起,引了旷日持久的新政之争;继而鞑虏寇边、仇鸾谋反,兵临城下之时京城又出了薛陈谋逆之事,眼下江南叛乱又起,大明朝一天也没有消停过,主子万岁爷能不为之烦心吗?吕芳不禁动容了,忙拱手施礼,说:“先生真乃神医也!还请先生对症下药。”

李时珍突然又生气了:“我已将话说的这么透彻,还需要开什么方子抓什么药吗?所谓求人不如求己,有你在我这里低三下四地求医问药,不如回家好生伺候老人家,让他莫要生气动怒,久而久之,焦灼之症便能不药自愈。”

吕芳苦笑一声,主子身上担着大明的江山,圣体安康是苍生社稷之福;圣躬违和,天下震动。偏偏那些令主子烦心之事,没有一件是可以从容平息的,旁的不说,只要江南叛乱一日未定,主子就一日不能舒心,焦灼之症不药自愈岂不是一句空谈!因此,他又躬身长揖在地,恳切地说:“家中长者有恙,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岂能坐视不管?无论如何,还请先生开个方子,纵然治不了病,能稍稍缓解症状,使在下叔父能少受点病痛之苦也是好的。”

“唉!”李时珍叹了口气:“也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实话说与你,方才我所说的不用医也并非搪塞之言。眼下已立冬,过上一月半月,待下上一场大雪,你带令叔四下里走走,看看那白茫茫一片的冰雪,以凉驱热,必定对症状有所缓解。”

吕芳恍然大悟,惊喜地叫了一声:“哦!先生此法甚是神妙,也不需等到天降大雪,在下这就回去,将在下叔父所居所到之处都摆上冰块,让他随时可见冰雪。这样可使得?”

李时珍摇摇头,说:“在下虽是外乡之人,也知京城豪富之家多在冬月收集冰雪储藏于地窖之中,待次年盛夏之时拿出来降温,不过到了这个月份,只怕冰块已是千金难求。在下施医用药,向来不喜采用这种法子,太过糜费钱财,也非是寻常百姓家能医得起的……”

吕芳自得地一笑:“只要能于叔父病情有利,在下花费再多也在所不惜。”

“既然先生如此豪爽,那诊金在下就敬谢不敏了!”李时珍将还摆在桌子上的三锭银子顺手拿起,顺手塞在自己袍袖之中,将那块玉佩递还给了吕芳。

主子的病情有望缓解,吕芳哪里还在乎这些东西,忙说:“一点俗物,略表心意而已,还请先生一并收下。只要在下叔父病情有所好转,在下另备厚礼再来谢过。”

李时珍笑道:“哈哈,在下不是贪财之人,只是城外打仗,许多百姓流落京城无以为生,收你这三十两银子的诊金也是为了换点粮米,熬上几锅粥给那些无家可归的难民暖暖身子而已。对了,还请先生示下姓名,这赈济行善之功德当算到先生名下。”

吕芳很是感动,忙说:“本是先生一片愿心,在下岂能僭越。既然如此,先生却又为何不收下这块玉佩?拿去当了,先生的粥厂还能多设几日,多救些难民。”

“非是不愿,而是不敢。”李时珍笑着说:“我这样的穷郎中,拿着这么贵重的一块玉佩去典当,只怕顺天府的衙役还道是贼赃呢!”

吕芳不愿暴露身份,就接过了玉佩,说:“既然如此,在下明日就着人送五百两纹银,助先生一臂之力。”

李时珍站了起来,深深一揖在地:“学生代难民谢先生大恩大德。”

称呼一变再变,先是为了病人,再是为了难民,情操如此高洁令吕芳也深表叹服,正要说话,就听到门外一阵喧闹,十几个衣衫凌乱、头破血流的人相扶着闯了进来。</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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