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危在旦夕(1 / 2)

过了好久,何心隐才缓过神来,对张居正和初幼嘉两人说,今日坠儿冒死去馆驿找他们,想必已被南直隶锦衣卫侦知,王家河房也非安全之地,让他们从与他离去,还拿出了两套仆役的粗布衣衫让他们换上。

张居正不言声地脱掉直缀,换上了那身粗衣短打。可是,任凭他们怎么劝说,初幼嘉却还是不情愿抛下已危在旦夕的顾?独自逃命,一个劲儿地嚷嚷着说要回馆驿陪着顾?一起赴死。何心隐又气又急,命长随将他捆了起来,还将他头上的方巾扯了下来塞在嘴里,将他塞进了一顶小轿之后,带着王翠翘及柳氏姐妹,分乘几顶轿子从后门出了王家河房,朝着自己赁居的丁家河房而去。

此刻还未到申时,但一队队的兵士已开始在街市上布防,用拒马将各处街道封锁起来,通往各条小巷的木栅栏也被拉上。幸好何心隐如今是权重势大的兵科给事中,那些带队的军官一听他的仆役报上官名,赶紧让开通道,一行人得以顺利地回到了丁家河房。

刚刚安顿下来之后,就听到城东的军营方向响起了嘈杂的喧闹声,间或其中的,还有那喊杀声、火铳声。

初幼嘉被松了绑,见此情景又作势要冲出去,张居正赶紧死死地抱住了他:“子美兄,情势已不堪问了,我等何必做扑火飞蛾,自蹈死地?还是暂存此身留待有为吧!”

“呸!”初幼嘉一口口水吐在了张居正的脸上:“张太岳,我不知道什么叫有为无为!我只知道,当初你本是一籍籍无名的童生,顾公倾心眷顾、大力提携,你才有了士林浮名。如今顾公身陷绝地,你竟如此贪生怕死,不敢去救他,你算什么士人君子?分明是个胆小鬼,懦夫!胆小鬼!懦夫!”

张居正闻言浑身一震,往日顾?对自己的种种好处此刻一齐涌上心头,他无力地松开了手,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何心隐一把拉住初幼嘉的衣襟,劈手给了他一记耳光:“迂腐至斯,亏我和太岳平日还那样敬你重你!且不论你这么去死有无价值,可否称得上是死得其所,你也莫要连累别人与你一同去死!”

“我自家去死,与你何干!”初幼嘉喊道:“纵是五木加身、斧钺当头,我初幼嘉若是泄露半点今日之事,就枉负君子之名!”

“你若自认是君子,要找死也不必陷我于不义之地,你是我修书敦请到南都来的,若是有什么不测,让我心里如何安宁?待我将你们送出城去之后,要投案自让人灭你九族也由得你去!”何心隐冷笑着说:“若说太岳不是君子,你们那位顾公难道就是君子了?真要做君子,就不要生出夺嫡之心!”

见初幼嘉怒目圆睁象是要和自己拼命的架势,何心隐知道自己这么说顾?,他一时还不能接受,便又改口说:“即便你们那位顾公是君子,可你也要知道,但凡做君子的人,都成不了大事,只因为他们太君子,所以一定斗不过小人。翰林院掌院陈以勤陈老夫子为当世大儒,斗得过严嵩那个奸佞小人吗?你们那位顾公道德文章蜚声海内,斗得过南都那帮勋臣贵戚吗?”

初幼嘉似乎被这句充满孤愤和怨毒的话震住了,茫然地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他,喃喃地说:“啊?你……你竟这样说?”

何心隐恶狠狠地说:“照我说,做君子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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