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预点点头便迈步进去,王济和赵旭然紧随其后。“二位请坐!”“杜公请上坐!”三人坐定,杜预举起一杯酒道:“今日乃是家宴,大家不用太过拘束,都说酒能暖身亦能暖话,来!且让我等先共饮了这杯。”“杜公请!”
来而不往非礼也,王济和赵旭然又先后各敬了杜预一杯。杜预呵呵一笑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今日就放开了喝,不醉不归如何?”王济想也不想便道:“本该如此。”赵旭然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应和。酒这玩意嘛,自己向来不擅长,光是杜预那大肚子就让赵旭然未战先怯,就不知王济这家伙如何?
不过想来也好不到哪去,毕竟先天不足,即便两个王济的肚子加一块也比不上一个杜预啊!赵旭然选择了低调吃菜,王济当仁不让的扛起了进攻的大旗,几杯酒下肚,大家的话匣子便打开了。王济颓然一叹:“哎!杜公,我等提议的攻吴一事又被皇上否决了,贾充之流鼠目寸光,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着良机错失么?”
赵旭然一惊,伐吴!第一次从西晋的重臣口里听到这事赵旭然心头还是止不住一颤。虽然赵旭然早就知道结局,可不知为何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难道自己对江东还有牵挂?脑海中不由又浮现出当初的画面:路很黑,风很冷,娇弱的她却走的很坚定……
杜预道:“武子你勿须太过介怀,伐吴是大势!即便再有两个贾充亦阻止不了这个大势。你觉得皇上会放过一统天下的机会么?”王济一想也是。关于伐吴一事在朝堂中争论已久,现朝堂的官员基本分为两派,主战派和保守派。主战派有羊祜、张华、杜预以及大部分武将,而保守派则唯贾充马首是瞻。
王济想想也是,换做哪个皇帝也不肯坐失一拥整个天下的机会。王济也是主战派,因为他的父亲王浑是安东将军,都督扬州诸军事,镇守寿春。文官可以凭口舌之争斗来斗去就有机会换得晋升的机会,但武将不然,唯一可取得功绩的地方是在战场。王浑身在前线,于是其子王济自然就成了他在朝堂的发言人。
王济仰脖将一杯酒饮尽,“只是又负了羊公的重托……”只是一句杜预的心情随之一沉,正要夹菜的筷子一停。王济口里的羊公便是羊祜。每个时代、每个国家都有那么一两个武将站于巅峰,比如东吴有陆抗,而西晋有羊祜。在西晋,羊祜就是军队里的泰斗。
正因为有陆抗和羊祜,所以晋和吴一直隔江对峙多年。但这一平衡终于被打破,公元274年,陆抗病亡,终年49岁。羊祜见江东猛虎已死便一再上奏求战,但司马炎却一直未准。一晃三年过去,但伐吴一事始终没有定论,羊祜感觉自己身体渐老,他不想抱憾终身,于是便又拉动盟友请求伐吴。今日杜预和王济便是因此去求见司马炎的,可没想到那贾充居然也在一旁,一番舌战之后司马炎又将伐吴一事暂且搁置……
杜预放下筷子满上一杯酒,羊祜一直很赏识自己,但自己却……杜预亦是发狠了,一连几杯下肚。赵旭然端着酒杯在嘴边闻啊闻的,想用假象迷惑二人,不料杜预却忽然道:“哎!这酒越喝心情却越不痛快,先生,不知是否可以弹上一曲?或许只有乐声才能将我与武子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
赵旭然忙放下手里的酒杯:“当然可以,能为杜公弹奏是在下的荣幸。”杜预哈哈一笑,“如此甚好,来人!拿琴来!”一直在窗外偷偷听的杜清眉毛一跳,没想到还有好戏,幸好自己一直没走撑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