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令人感动啊!”夏尔半是调侃地回答。“您可谓是把职业和兴趣结合在一起的最佳范例。”
“不瞒您说,我是一个对不列颠忠心耿耿的人,会去做帝国需要我做的一切,我甚至觉得在英格兰里面也未必能够找出几个像我这么忠诚于她的人了——当然您可以把这视为我的自夸。”佩里埃特小姐仍旧微笑着,仿佛没有听出夏尔语气里面的讥嘲似的,“但即使这样,我仍旧还能感受到别的东西,狂热之外我还有冷静。虽然我还算年轻,但是我见过太多了,我去过美洲,去过印度,甚至到过中国……我见过最繁华的城市,也见过最可怕的灾难,我所欠缺的只是一支拙笔来描绘出我所见过的一切而已,当我来到法国,然后因为你们而真正让自己感受到这一切的可贵的时候,我发现,原来人是这样具有诗意……”
她的声音越来越飘忽,话也越来越奇怪,夏尔都弄不清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这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宫室外的草坪上,黄灰色的宫墙终于在灯笼的光线之下显现出了自己的轮廓。
佩里埃特小姐停住了脚步,“是的,我知道,我们不列颠帝国,在整个世界都声名不佳,我也无意为我们做下的一切事情辩护——残暴正是帝国的基石,没有这种残暴我们是无法征服世界的。但是,在这种残暴的征服之外,我们至少也做了另外一件事——我们头一次真正将整个世界联系在了一起。我们让世界围绕着一个体系来旋转,我们让美洲非洲的资源在世界流通,让印度变成欧洲的属地,我们甚至让清国都不得不开放国门……这样的丰功伟绩,我不指望您能够认同,但是我希望能够铭刻在这个世界上。”
夏尔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叙述,他发现虽然是在感慨,但是这位佩里埃特小姐的话中,总是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傲慢。
也对,如今正值维多利亚盛世的顶峰,英格兰的战舰在全球通航,殖民地也遍及全球,这是一个真正的日不落帝国,它的子民是有资格傲慢的。
虽然夏尔对英国人并不服气,但是他乐意承认现实。
“那您打算怎么铭刻呢?”他反问。
“很简单,我要为不列颠记录下它的光辉征程,要让全世界人都知道我们是怎样走到了如今的地位……尤其是让不列颠的后人们记得。”佩里埃特小姐抬起头来,看着眼前宫阙的轮廓,“一部不列颠和它的属国的最详细的通史。这个目标原本高得让人恐惧,但是文学自有其力量,在和你们来往久了之后,我对完成它终于有信心了。”
“……”夏尔有些愣住了。
他绝没有想到,在这个看上去娇弱的女子身上,居然能够看到这么可怕的决心。
多狂热的一个帝国支持者啊。
“这个目标很大,但是哪怕花尽我的一切钱财我也要做到这件事,这是我献给帝国的祭礼。”佩里埃特小姐的脸上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描述的肃穆神情。“而您……我需要您的一些帮助。”
“要赞助吗?”
夏尔知道,对方有意在自己面前扔出这样一枚炸弹来,可不会只是为了闲扯一下时间而已,所以倒也是早有准备。
“不,我不需要您的钱……”佩里埃特小姐笑眯眯地摇了摇头,“但是我希望您能够帮我开放一些档案,以便让我和我的助手们能够以最详实的方式来书写英国和法国的三个世纪的斗争——直到滑铁卢的最后钟声为止,我都要详细无疑地记录下来,不需要任何曲笔。”
“这……”夏尔有些犹豫了,但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他可以帮这个忙,虽然法国人会屈辱但是他不会。
“另外,我还希望您能够为这样一本书做个序。”佩里埃特小姐继续说了下去,“以您的地位是有资格在这本书上留个名字的……当然您放心,我也会用其他很多和您差不多的名字来妆点这本书的。”
“什么?”夏尔大为惊诧。
犹豫了片刻后他问。“可以匿名吗?”
“不行。”佩里埃特小姐摇了摇头。
“好吧……”夏尔叹了口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