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理查德-冯-梅特涅亲王的注视之下,夏尔志得意满地宣称法兰西已经胜局已定,只等俄罗斯人屈膝投降,虽然他确实有足够的理由志得意满,不过这种得意忘形的姿态并不仅仅是出于发泄心中的喜悦而已,更加重要的是为了展现出一种姿态。
他要用现在联军难以抵抗的实力来慑服奥地利人,让这些犹豫中的奥地利人尽快认清形势,站在英法两国一边共同对付俄罗斯人——而这也将会为未来的法奥联合打下坚实的基础。
很明显,奥国和俄罗斯决裂之后国际形势就会变得更加险恶,俄罗斯人会恨上他们再也不会帮助他们,而普鲁士则血气方刚,对他们德意志盟主的地位发起强力的冲击,英国人太远鞭长莫及,那时候他们就只能颤抖着依靠法国的帮助了。
而那时候,只要法兰西不至于疯狂到为了帮助意大利人而和奥地利彻底决裂,他们就可以收获一个不得不靠拢自己的朋友。
在历史上,拿破仑三世皇帝陛下做了这样一个疯狂的决定,他决定帮助撒丁王国的阴谋,结果酿成了与奥地利的战争,最终在马真塔战役当中击败了奥地利,让撒丁王国收复了伦巴第地区。而后,他又后悔了,想要阻止意大利的统一,强行命令撒丁王国停止进攻奥地利人。
可惜那时候大势已经难以阻止,加里波第的远征军直接征服了意大利南方,并且将新征服的土地交给了王国来统治,最终让撒丁王国开启了统一意大利的大业。
奥地利因此陷入到了孤立无援的境地,然后被普鲁士人彻底击败,远离了德意志,而法兰西却也同样变得孤立无援,最终也被普鲁士人打垮,成就了德意志帝国的威名。
这种进退失据的状况,不得不说就是由于拿破仑三世皇帝短视而又过于投机取巧的外交策略造成的。
不过,现在因为夏尔的到来,情况有所不同了,夏尔有信心自己能够让皇帝陛下改变主意——如果万一无法改变,那就强行地让一切改变,他没有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荣华富贵完全地和拿破仑三世皇帝陛下绑在一起的兴趣,他必须要让自己得到不一样的结果。
理查德当然明白他的这个朋友是在向自己示威,不过现在他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奥地利确实处于一个弱势的地位,他需要在已经靠不住的俄罗斯人和日渐咄咄逼人的法国人之间做出一个选择。而在东西这两个帝国之后,还有一个阴沉沉的普鲁士需要警惕,在奥地利已经日薄西山的今天,他们不得不拉拢外援来保卫自己的既得利益。
这些天来,他一直跟随在特雷维尔大臣的身边,亲眼见证着英法联军和俄罗斯军队在克里米亚的对峙,在目睹了眼前的一切之后,他已经明白留给奥地利做出选择的时间不多了,现在只能小心应对,以避免成为法国铁蹄下的又一个目标。
收到了俄国使团到来的消息之后,夏尔也草草地结束了视察,回到了军营当中,然后法国和俄国的军队之间就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接触,为接下来的和平谈判做出准备。
最终,两边达成了初步的共识,决定尽快开启谈判。
为了让谈判得以顺利进行,两军在各自的控制线的中间划定了一个非军事区作为两个谈判团的见面地点,而后,因为还是在休战期间,所以这两边的军队都克制了自己的举动,整个阵地都限于沉寂当中,就连原本相互之间的骚然战也结束了,这也为和谈创造了一个良好的契机。
仿佛是上天也感受到了这种气氛似的,在和谈开始的当天,连天气都开始平缓了下来,原本肆虐的寒风开始平息,而之前一直断断续续下着的雪最近也开始停歇了。
就在这平静的天气当中,夏尔所率领的法国使节团在一队士兵的护送下来到了预定的谈判地点——一座简陋的小教堂当中。
这是一座东正教的小教堂,坐落在一个小村庄当中,不过因为战争的缘故,村庄已经被逃离的村民们所废弃,而村庄和教堂也被路过的法国军队洗劫了一通,已经变得完全残破了,只是在休战协定达成之后,为了预备今后的和平谈判,法军高层才下令士兵们重新暂时修葺了一下这座教堂。
说是修葺,但是主要也就是稍微恢复了一下受损的教堂结构,顺便重新用木材做了一批椅子而已,当夏尔来到这座教堂里面的时候,鼻子里面还闻到了因为草草打扫而产生的灰尘的气味。
被草草修葺的梁木和桌椅都泛着新木材的黄色,教堂里面充斥着让人难受的气味,不过夏尔却不为己甚,平静地走到了教堂中央,坐到了特意制作的大谈判桌的一边。
俄国人那边还没有动静,不过他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掏出了怀表,从容地看了看时间,然后在椅子上正襟危坐。以如今俄国人所面对的形势,他不担心俄国人会跟他耍弄什么花样,更不认为他们会拒绝和谈。
果然,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很快,在俄罗斯军队的控制区一方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听上去也有一大群人凑了过来。
杂乱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最后停留在了教堂的门外。
接着,教堂的门重新打开了,一群身穿着军装的士兵簇拥着几位穿着便装的人走了进来。
这几个人高矮胖瘦不一,不过都穿着黑色的礼服,胸前还佩戴着勋章,一副衣冠楚楚的外交官模样,领头的是一个戴着眼镜、不留胡须的中年人,他面孔斯文当中透着刚毅,步伐坚定,昂首阔步地向夏尔走了过来。
虽然现在的形势对俄国极其不利,但是这些俄罗斯人都表现得气度不凡,唯恐被法国人看成心怀畏惧,不过这样的做派却并没有让夏尔为之所触动,对他来说,在自己处于优势地位的时候,就必须对对手穷追猛打,压榨出最后一分能够压榨到的好处为止。
在夏尔的注视下,这一群人走到了谈判桌的对面,然后纷纷落座了下来。
领头的俄罗斯外交官又打量了一下夏尔,仿佛是惊诧于对方的年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