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您父亲思路还是很有连贯性的,先生。”他委婉地拒绝了对方要他离开的要求,“既然我的爷爷要请他当客人,至少我得弄清楚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处境,不是吗?”
接着他看向了瓦朗蒂娜,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
也许是得到了夏尔的鼓励,少女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红润。
她的手指再度放到了字母表上面。
M-O-I
“我?!”因为意外,夏尔直接喊了出来。
“诺瓦蒂埃先生,您……您是说,您的儿子,囚禁了您?”夏尔不得不下次确认。
老人连续不停地眨着眼睛,犹如是在敲鼓一样。
没有疑义了,这就是他在清醒状况下的一项指控,虽然场景是这么奇特,气氛是这么诡异,但是夏尔能够确认了。
如果真的已经变成痴呆的话怎么会一个个拼出单词来?!
“怎么会!”一帮的维尔福检察长大声喊叫了出来。
接着,他一把抓住了夏尔的肩膀,“夏尔,我父亲真的已经发疯了!我怎么会囚禁自己的父亲!如果我真的囚禁了他,我会带着你来见他吗?!他疯了,他真的疯了啊!”
这么一说,夏尔倒也觉得没错。
按道理来说,维尔福并没有虐待他父亲的理由啊,毕竟他父亲活着一天,他就有一天来自陛下的恩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夏尔陷入到了疑惑当中。
维尔福拖着他的肩膀,想要带他离开。
然而夏尔就在转身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当中,却出现了一个少女苍白的脸。
这张脸很美丽,但是却充满了痛苦……还有哀求。
夏尔停下了脚步。
果然,这是一出专为我……专门为访客定制的戏码。
祖父和孙女儿在苦等一个访客,然后跟他哀求,指控自己的儿子。
也许我是他们的最后希望了吧。
我可能是他们能等到的唯一一个敢于顶住检察长压力的人。
如果我走了的话,那么他们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瘫痪的老人只能任人摆布,而瓦朗蒂娜呢?她的父亲是肯定不会原谅她的背叛的。
所以我真的该走吗?真的就要袖手旁观吗?
不,维尔福家族,一定有什么隐情。
而上流社会,总是很喜欢窥人隐私的,不是吗?
夏尔抵抗住了肩膀上传来的压力,然后站住了脚步。
“诺瓦蒂埃先生,我再跟您确认一遍,您是在指控您的儿子囚禁您,对吗?”夏尔直接甩开了检察长的手,然后走到了老人的旁边,“我提醒一下您,这是很严厉的指控,如果您是开玩笑或者纯粹拿儿子撒气的话,现在可以停止了。”
老人依旧看着他,然后坚定不移地眨着眼睛。
“好,我明白了……”夏尔长出了一口气,“那么,为什么?”
老人的视线又移到了孙女儿的身上。
手指再次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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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嘱?”夏尔明白了,“什么遗嘱?”
没有人回答他,维尔福的表情是真的莫名其妙,显然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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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夏尔皱着眉头,“您是指我的爷爷吗?”
老人又眨了眨眼睛,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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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证?”夏尔脑海里的几个词瞬间串联在了一起。
“我……我明白了,您是要我的爷爷帮助您立下遗嘱并且公证,对吗?因为您的儿子的影响,您无法独立作出这个举动,所以您说他囚禁了您,对吗?!”
老人继续眨了眨眼睛,不过看着夏尔的视线也多了几分热切,似乎在赞扬这个年轻人的聪明头脑。
不过夏尔现在没有多少自满的情绪,相反他整个人都陷入到了狐疑当中。
“还有别的吗?”
老人没有再看自己的孙女儿,而是闭上了眼睛,看来刚才这些举动已经消耗掉了他所剩无几的精力,他没有别的话了,只想要休息。
“我们走吧。”一直没再说话的检察长终于开口了,黑着脸,在酝酿着什么暴风雨。
“好吧,先生。”夏尔笑了笑,“不过我会回去告诉爷爷的,他应该会满足您父亲的愿望。”
“随便吧。”检察长摊了摊手,“活该我有这样的父亲呢!”
…………………………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检察长府上原本死寂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活跃了起来。
检察长回自己的书房去了,看样子气得不轻,而夏尔则留在了前庭,还有家里的另外一个人陪伴着他。
“谢谢……”身穿白衣的瘦弱少女,怯生生地对夏尔说,“我真害怕您刚才一走了之了。”
“您都下了这样的赌注,我怎么能一走了之呢?”夏尔反问。
接着,他又冷笑了起来。“亲爱的瓦朗蒂娜,虽然我年纪小,但是说起来您可能不信,我见过的人和事情,比很多成年人都多的多,所以,一般人是无法骗我的,当然……美丽的少女除外。在不让其他人为难的情况下,我们乐意帮助陷入到麻烦当中的少女。”
在瓦朗蒂娜的注视下,夏尔满面笑容,不自然地带上了一丝宫廷的浮夸气,“所以,如果您打什么算盘的话,最好不要对我们有什么不利,否则这会让大家都很难看。”
“您……您是什么意思?”瓦朗蒂娜有些紧张。
“我就是被选中的客人,对吗?”夏尔直接问,“您和您的爷爷特意等到了我这样的客人上门,然后才发难,是吗?我不得不说,这一出戏还真是挺有创意的,哈哈哈哈,用字母表演戏,您的爷爷真是辛苦了!我都忍不住佩服这个老山岳派了!”
瓦朗蒂娜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了,她猛然低下了头,眼角上泛出了泪光。
“是的……是的,先生,但是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爸爸看得太紧了,我们只能这么做了……请您饶恕我们吧,如果知道我们的理由的话,上帝也会饶恕我们的……”
“那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夏尔并没有被泪水所打动,在宫廷里面,贵妇人们的泪水他早就见得太多了。
“我的爷爷无法自主,而我的父亲和后母乐于利用这种形势,他们虽然表面上对爷爷毕恭毕敬,但是什么都不听爷爷的,也从来不尊重他的意见……”瓦朗蒂娜的泪水滚了出来,“如果不是到了这个份上的话,我怎么可能帮爷爷去对付自己的父亲呢?实在是没办法了!”
“也就是说,这是要对抗您父亲是吗?”夏尔抓住了重点,“如果我回去什么都不说呢?那您岂不是努力都白费了?”
“求求您了!”瓦朗蒂娜顿时身体都摇晃了起来,如同遭遇到重击,“别这么做,求您了!开恩吧!开恩吧!”
“哀求对我没有用,我要看到实际行动哦。”少女的哀鸣,并没有让夏尔也变得悲痛,反而让他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那您要我怎么做呢?”少女疑惑地看着夏尔,梨花带雨样子实在是有些可怜。
“那好,给我跪下,亲吻我的靴子。”夏尔想也没想地回答,“这么做的话我会考虑。”
出乎夏尔预料的是,没有经过任何的犹豫,瓦朗蒂娜直接就往地上扑了下去。
“喂!你还真跪下了?!”夏尔的笑容消失了,马上伸出手来强行扶住了瓦朗蒂娜,“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他这只是在开玩笑,并没有折辱对方的意思,只是想要从中看出这位少女的决心而已,顺便报复一下被人捉弄、当成棋子的郁闷感,他没想到这位少女看上去娇软,但是居然这么果断,这倒是让他不好意思了。
要是真有人看到自己逼着这位小姐下跪的话……那说出去岂不是让所有人都看了自己的笑话?
“好吧,我们别浪费时间了,用不了多久您父亲就要赶人了……”夏尔扶住了瓦朗蒂娜的腰,然后将她摆回原位松开了手,“如果您要说故事的话,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瓦朗蒂娜,身段还真是软啊,他不带恶意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