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甜等了十分钟,面前的房门开了。
一个斯文的中年男人走出来,很显然,他没想到门外还站了一个年轻女人,短暂的惊讶之后,他朝荣甜客气地微微一颔首,然后从她的身边走过去了。
荣甜顿了顿,几秒钟后,也抬脚走了进去。
一进去,她本能地在房间门口的位置站定了,然后向四周打量着,这是一间很普通的房间,墙上还刷着老式的油漆墙面,墙边是一排暖气管,房间正中间摆着一张大的条形木桌子,两边各有两把椅子,头顶上一盏大的照明灯,灯光微微有些晃眼睛。
总而言之,这里的环境可不太美妙。
林行远坐在木桌旁边的一把椅子上,他大概是累了,所以伏在桌子上,脸枕着臂弯,面向墙里,所以,荣甜也没法看清他的样子。
听见脚步声,他以为是律师忘了拿什么东西,或者要跟自己再说什么,才又折回来了,所以姿势未变,只是闷闷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儿?我多久之后能离开这儿?”
荣甜怔了怔,知道他是把自己误认为刚才那个律师了。
“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来看看你。”
她有点儿紧张,说完,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一听见荣甜的声音,林行远一个激灵坐起来,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他几乎从座位上弹起来,以为她也是被抓进来了。
“他们抓你干什么?我叫他们过来,跟你没关系,干嘛抓你?宠天戈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让警察把你也抓进来?”
林行远大怒,大声咆哮着,以为是蒋斌破案心切,把荣甜也一并给抓回来了。
“你别激动,我不是被抓进来的,我是求了蒋局,让他带我过来的。我……我想来看看你。”
荣甜怕他情绪激动,再说出什么对他目前的处境不利的话,她吓得连忙上前一步,抓着他的手臂,急急说道,让他先坐下来。
然后,她也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林行远见荣甜不是被抓进来的,松了一口气,眨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就是那样看着她。
她也抬起头来,注视着他。
小沈帮他拿了刮胡刀,他的下巴看起来很干净,泛着一片青青的颜色,或许是他还不太适应用那种简单的刀片刮胡刀,所以嘴角处有一道小伤口。此外,因为几乎一宿没睡,林行远的双眼有些红,看起来像是一只忧伤的兔子。
“你……节哀顺变。”
犹豫再三,荣甜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一|夜夫妻百夜恩,夜澜安再不好,也是林行远的结发妻子,这其中固然有她的自作孽不可活,可是感情毕竟是双方的,这里面多多少少,也有丈夫的因素造成的影响。
人死不能复生,事已至此,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其实说句没有良心的话,我不哀伤。她死了,对她也是一种解脱。你们都没有见过她脱了衣服之后的样子,简直……你读过《史记》吗?吕后对付情敌戚夫人,把她做成了人彘。老实说,我不知道人彘到底是什么样子,可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夜澜安把只剩下上半身的身体对准我的时候,我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两个字。”
林行远的眼眶更红,尽管他花费了上百万的手术费,为夜澜安装上了假肢,让她看起来还像个正常人,只是行动不便,只能整天坐在轮椅上。但是,他比谁都清楚,这样毫无尊严地活着,其实也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荣甜被他的话吓到了,耳畔不断地重复着他所说的那些,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你……你不要再说下去了……只要他们能够把事情查得水落石出,你就会洗脱嫌疑了。”
她还相信,林行远不是杀人凶手。
“你相信,不是我蓄谋杀人?”
他一挑眉,似乎没有料到,她竟然会如此信任自己。
“是,我相信你是清白的。”
荣甜笃定地点点头,一脸坚决,嘴唇抿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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