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承祖现在最被动的一点,就是他人生地不熟,对于安陆的局势缺乏了解,于人事上,更是一无所知。孙交的这种邀请,他自然没法拒绝。如果此老能为他介绍几个王府的熟人,那他接管这个工作的难度就降低了许多,反之的话,这差使怕是难办了。
在这个当口,就显示出宗族乡贤在地方上的号召力,杨承祖找力夫一时还凑不齐。可是那老苍头不过说了两句,就有不少青壮主动过来,为杨家输送辎重,将那些银两家具细软等物,一装到车上,向孙家运过去。
“王府那边的房子虽然多,可是事情也乱,尤其现在老王爷不在了,世子还没继位,事情就更多。你今天打了乌景和,不管怎么样,他也是兴王的仪宾,打伤了他,总不是一件好事。在事情没处理好之前,还是不要搬过去,就让家眷住在我这边。老夫这里宅子也不小,单独为你辟出一个宅院,任何人不许过去打扰,如果有人敢去你那里生事,不管是谁,只管打断他的腿。有老夫为你做主,没关系,随便打。”
孙家也是地连阡陌之家,在安陆广有田产,房产庄园不知凡几。孙交直接把自己名下的一处庄园拨出来,供杨家的女眷及下人居住。那处庄园占地远比杨家在滑县的宅子为大,住这些人绰绰有余,丝毫不觉得拥挤。
于孙交而言,这其实是给女儿铺路,将来女儿嫁过去,也是要陪嫁的,无非是早给晚给的区别而已。于杨承祖而言,这其实也是个了断彼此关系的途径。自己救了他女儿不受伤害,同样,他报答自己一处庄园,也是情理之中。
以孙家的富贵,这么一处庄园也算不了什么承担不起的负担,大家彼此就都有交代了,因此并没有推辞。
而他的这种坦然,在孙交看来,则成了名士风范,不矫揉造作。而他本身就是偏向文坛前七子治学主张的人,强调师法上古。
杨承祖这种做派,被他看做是魏晋名士那种率性而为,不拘俗礼的真性情,看着更为顺眼。在孙家自己的本宅内,一桌盛大的酒宴,孙交以及孙家几个公子,以答谢恩公的名义,请杨承祖饮酒赴宴。
可是酒席上的气氛,
让杨承祖总觉得这不是在答谢恩人,而是在相女婿。甚至有几个丫鬟悄悄的在窗户那里向自己这边张望,也被他一一察觉。孙家的家规甚严,女眷是不敢过来窥伺男宾的,可是家里的女人也有自己的办法,打了跑上房的丫头,过来看一下这未来女婿的模样,总是应该的。
“这位杨公子生的好相貌,既英俊又威风,在老太爷面前,也能谈笑风生,老太爷似乎也很喜欢他呢。与他有说有笑的,平日里,可看不到老太爷这般欢畅。”
前宅的消息如流水般传到后宅,孙雪娘的母亲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女儿,你这回该放心了吧。你爹爹出面,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等过两天咱们找个媒人出面,把这事敲定了就是。说来也真是的,这事本来是该杨家出媒人的,怎么就不知道主动一点?难不成,他家愿意入赘?”
“娘!”孙雪娘在母亲面前,也就放的开,娇嗔了一声“他刚到安陆,诸事不顺,哪里能顾的上这些事情。再说他人地两生的,找谁啊?”
孙夫人一笑道:“你啊,怎么人还没过门,心就先偏到那边去了?咱们找媒人就咱们找媒人,算是便宜他了。说来都是你兄长不好,害你被贼人捉了去,若不是有这事,你又何必嫁给一个锦衣武臣,真是委屈你了。”